回宫来报信的青衣卫说的乱七八糟,一下子说三公子有中意的姑娘了,一下子又说三公子中意的那姑娘似乎瞧上了墨衣侯,方才来的那个更离谱,说墨衣侯和秦家小姐不带三公子玩了,直接成双成对地进宫来向皇后娘娘讨赐婚的旨意了。
这一个个都不靠谱,让他们去蹲个墙角听消息,回来的时候说得比说书先生还离谱,还不串供,自顾自地编故事。
他听了好几回,只听明白了一点。
那就是:
三公子又落单了。
温酒靠在他怀里,顿觉暖和舒适得有些犯困。
她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温声道:“秦家小姐不喜欢阿玹,拉着小叶当挡箭牌呢。”
谢珩一听,颇是难以置信道:“这帝京城还有瞧不上我家三公子的姑娘?”
温酒瞧他这模样就忍不住笑,“是啊,还真就有这么不看脸的姑娘。”
谢家这几位公子被人追捧久了,着实很难遇到这样与众不同的。
别说是帝京城,放眼整个大晏都难找。
“秦墨这个妹妹挺稀奇。”谢珩笑道:“不过她怎么想的,要拉着小叶当挡箭牌?”
本来两边相看这事挺简单的,瞧得顺眼两家都有意那就多处处,若是不喜欢,直说了也没人会多纠缠。
在他看来,这个秦家小姐着实是多此一举,还有些搞事的嫌疑。
温酒抬头瞧谢珩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笑道:“那她也不知道小叶其实是个女儿身啊。”
她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清。
谢珩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如今这些小姑娘一个个心思重得很,成天都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温酒却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缓声道:“心中所属,意有所求,自然便要辛苦些,多琢磨琢磨才行。”
其实叶知秋羡慕秦问夏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生于闺中,长于深宅,有人疼有人宠,娇生惯养的,却不无知还有主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愿意为之奋力一争。
不问结果如何,只看自己能做多少。
这姑娘不比那些对父母言听计从,或者明知长辈为自己选的那条是自己不喜欢的路,却什么都不做,只等着被推着往前走,等到前路走不下了,再回头来埋怨父母长辈误了自己好得多么?
连她也都喜欢秦问夏的。
谢珩闻言,抬手捏住了阿酒的下巴,让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他一双丹凤眼里笑意泛泛,“娘娘这话说的,颇有深意啊。”
“随口一说而已。”温酒仰头望着他,与之四目相对。
两人眼中都带着笑意,周遭明明是寒冬腊月,寒风瑟瑟,也好似春风日暖一般。
过了片刻。
温酒忽然想起什么一般问道:“对了,小叶到现在还喜欢阿玹,你说这事究竟要怎么解决才好?”
她想的还挺多,缓缓道:“这两人都是大晏的顶梁柱,一个是群臣俯首的首辅大人,一个是手握兵权的墨衣侯,这要是普通的不和倒没什么,反正数数前朝,也有不少太平时将相不和,真有大事便尽释前嫌的。
可偏偏就是这情爱之事最是说不清楚,虽说得不到也死不了人,最怕是伤了心,这身上瞧着无伤无痛的,到了没人的地方哭得死去活来,吐两口血说不定人就这么没了。”
“等等……”谢珩忍不住开口打断她,“你说别的瘦弱文人为情所困没了命我还能信,你说小叶一伤心吐两口血人就没了这事、我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
温酒抬手拍了他一下,不悦道:“我还没说完。”
“好好好。”谢珩到了现在还看不出娘娘是什么意思,就是蠢了。
他连连点头,笑道:“那你继续。”
温酒被他这么一打断,有点扰乱了思绪,一下子有些接不上来。
谢珩见状,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十分自觉地把话帮她接上了,“小叶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死心眼,但凡她看上的是秦墨、周明昊那几个,都不用她说,我直接就让人绑了送到她家里去!”
陛下这话越说越豪气大方,暗处的青衣卫们听到这话,不约而同地暗暗为那几位大人捏了一把汗。
“只可惜她看上的是阿玹。”谢珩摸了摸阿酒的下颚,手放了下来,揽住她的腰把人抱坐到了膝上,“我们家三公子的脾气你也知道,谁敢绑啊?”
温酒伸出右手食指放到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隔墙有耳,小心被阿玹听见。”
谢珩十分配合地闭上了嘴。
两人相视一眼,又无奈又想笑。
谢珩笑道:“照我看啊,这个秦家小姐还挺能闹事的,小叶缺的那些,她刚好能补上,且瞧瞧她们究竟能闹出什么样的动静来,阿玹整天冷着张脸,也该被闹一闹了,不然这年纪轻轻的,总像个一脚迈进黄土的糟老头子,也怪无趣的。”
温酒闻言,忍不住道:“那这事你就这么放任着不管了?”
她很是怀疑谢珩和谢玹的兄弟情义究竟是不是真的?
“不是不管。”谢珩满眼认真道:“是暂且顺其自然,到该出手时再出手。”
温酒看着他的目光不由得意味深长起来。
她心道:我信你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