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老婆也真是的,安安稳稳的在家里伺候老人孩子也就算了,偏偏要弄什么会计事务所。事务所是弄起来了,可家里也荒废的不象个样子,孩子的功课一落千丈,事务所也没有什么业务,就剩下亏钱了。女人啊,就应该老老实实在家里操持家务,可不敢放出来,我就是活生生的前车之鉴啊……”
酒桌之上,某银行的副行长大倒苦水,述说着自己的“家庭悲剧”。
聂玉坤要把企业私有化集权化,除了要和几个主要的股东沟通交流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务:筹钱。
没有钱你怎么收购别人手中的股份?而且这需要很大一笔钱。
好在聂氏集团也是江城的明星企业利税大户,早在聂玉坤时代就和银行的关系处理的十分“和睦”,所以搞贷款也不是特别的困难。李陆飞活动了几次之后,终于顺利的邀请到副行长大人前来赴宴。
现在的李陆飞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虽说不上长袖善舞,对付这样的场合已经是游刃有余了。酒桌之上,一句和正事有关的话都没有说起,甚至连“贷款”这样的字眼儿都没有提起过。只是很随意的聊一些风花雪月的轻松之事……
到了这种场合,其实什么都不必说,大家彼此心知肚明。
既然副行长能来赴这个宴会,就说明贷款的事情有门儿,要不然应酬无数的副行长大人不会来“蹭吃蹭喝”。
虽然是在说一些每个家庭都有的琐事,李陆飞早已心领神会,笑呵呵的说道:“贺行这么说可就不多了,伟人他老人家教育我们说,妇女也顶半边天呢。贺行在背后说嫂子的坏话,往小里说是大男子主义,要是往大里说,那就是歧视妇女了。”
看起来脑满肠肥其实一肚子精明的副行长哈哈大笑:“李总不愧是做生意的,这张嘴巴就是厉害,我只不过是说起家里的事情罢了,居然给我上纲上线,连伟人的教诲都扯出来了,哈哈……”
“贺行,按说我们这种做生意的都得捧着您说才对,可刚刚你编排嫂子的话我真心听不下去。您别以为会计事务所就是那么好办的,这里边的事情多着呢,一般人还真做不来。就说给我们公司做业务的那个会计事务所吧,正经的海归,无论学历还是文凭说起来都吓死人的那种。可我们公司的审计、财报等等照样累的他们半死不活,而且经常延误,还老是想着给我们涨服务费,我早就不想用他们了。可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替换者,不用还不行,大家说我心里窝火不窝火?”
无论李陆飞说的这些是真还是假,其实早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接下来的话:“既然嫂子也是做这个的,刚好可以帮小弟个忙。以后审计啊、报审啊、报税什么的,我就去找嫂子来做了。只要贺行您不嫌我给嫂子谈麻烦,我就这么做了哦。”
身在商场之人,有几个是清白的?哪怕是李陆飞这种奉公守法之人,最多也就是保证自己不做那些黑色的事情而已,不黑不白的灰色勾当同样也没有少做。其实也是没有办法,因为很多事情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则,求人办事请客送礼已经是社会常态,这和□□不□□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
真以为请吃顿饭就可以顺顺利利的把贷款的事情办下来?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办贷款送回扣这种事,早已经过时了,因为那是最拙劣也最危险的手法,就算是李陆飞敢拿着大笔的回扣给这个副行长去行贿,他也不敢收,因为那太明显了。
没有人会天真的认为副行长的妻子开办会计事务所就是真的不甘平庸,就是真的想要打造出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要不是她老公在副行长的位子上,鬼才搭理她呢。
聂氏企业这么大的公司,所产生的会计事务也是一个很大的工程,把这个工程外包给副行长的妻子,比直接送礼要高明多了。
副行长早已经心领神会,偏偏要做出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我说李总啊,你这么干真太不讲究了。你嫂子每天在事务所里边忙,连家都不回去了。我巴不得她那个什么事务所没有业务可以做,我巴不得她的事务所早点倒闭关门好回家伺候孩子老人你。你们公司的业务要是给她,她就更不着家了,我岂不是要守活寡?”
“哈哈,贺行这绝对是大男子主义的陈旧思想在作祟,回头我在嫂子那里打你的小报告……”
在一片“相互理解”的大笑声中,事情就给办了。
事情已经在不动声色间办理妥当,吃吃喝喝什么的已无意义,贺行随便找了借口,宴席就宣告结束。当这位大幅便便的副行长装模作样的要去结账之时,李陆飞当时就笑了:“贺行是国家干部,按说不应该让我们请客,免得有人说闲话。要是在别处的话,贺行结账也是为了避嫌,我们可以理解。可这皇苑酒店本就是我的,在这里吃饭和在我家里吃饭有什么分别?这就是家宴,还结的哪门子账?下次我找个别的去处,一定狠狠的吃贺行一回……”
在哈哈大笑声中,这位副行长收起钱包,很满意的说道:“李总,实话不瞒你说,最近的大环境不好,银行的银根收缩的很厉害,贷款什么的很难办下来。不过也得什么情况,真正好的项目还是需要支持的,这是国家既有的政策嘛。你们公司也是江城的明星企业了,这次又是把股份收回来,银行也会适当的扶持一下。不过呢,该走的流程还得走,该要的担保还得有,就算是我副行长,也一点都马虎不得……”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也就是说说罢了,谁也不会当真。毕竟涉及到的资金数目太大,表面工作还得做一做,哪怕是单纯的走走过场,也得有那么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