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闌珊忙垂著手,小碎步跑到貴人身後,她特意往前瞄了眼,再過去四五步大概就是青石邊沿了。
趙世禛站的穩若泰山:「知道這裡嗎?」
「是,是南陽河。」
「知道這裡發生過什麼?」
「小人聽說過。」
「決堤……你怎麼看?」
「呃……」舒闌珊吃不准他的意思。
「管河道的其他幾個都拿下在牢房裡,不出意外,是要砍頭的。」他不疾不徐的說,聲音甚是清雅動聽。
如果不聽內容只聽他說話,那簡直是一種享受,但如果聽明白內容,那就是折磨。
舒闌珊屏息:她雖是太平鎮監造,可淳縣跟臨縣都是大縣,這邊兒的監造都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官員,雖然品級低微但畢竟是官家的人,所以一向高人一等的,覺著舒闌珊他們是烏合之眾,舒闌珊的手也萬萬伸不到這裡。
總不成,貴人覺著這裡的決堤事件也跟她有關吧?
正猶豫著要不要喊冤,趙世禛說:「別怕,知道你管不到這裡。」
「多謝貴人聖明。」一口氣噎回喉嚨里。
趙世禛往旁邊瞥了眼:「聖明?」他似乎覺著這兩個字很有意思,「哪裡有那麼多聖明。你過來。」
舒闌珊是拒絕的,她不想站在危險的地方,但是貴人的話又不容違抗,只得大著膽子上前一步。
這大青石日曬雨淋,有些滑溜,舒闌珊才走了一步,就有站不穩之勢頭,正在驚慌,趙世禛出手如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勁極大,穩穩地拉著她,定海神針似的。
目光相對剎那,趙世禛鬆了手。
舒闌珊有些頭暈:「多謝。」
貴人卻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塊帕子,不動聲色地在手上擦拭了一番。
「你雖管不到這裡,但太平鎮在淳縣跟臨縣下游,當時泄洪,本來太平鎮的壓力最大,可太平鎮居然絲毫都沒有遭災。可見那些人所言不虛,你是有些本事,再加上昨日的事……」
舒闌珊欠了欠身,卻不知說什麼好。
當時還未入秋天就連陰半月,只是沒有雨,大家都懈怠了,她特意從太平鎮一路往上,經過淳縣跟臨縣兩處,勘查河水的顏色以及兩河岸的情形。
她曾特意拜會過兩縣的監造,說起防備秋汛的事情,只是這兩縣的河堤是去年新加固的,且又覺著舒闌珊年輕又是末等散吏,便並未在意她所說的。
舒闌珊無法,回到太平鎮後,一面加固堤壩,一面留心天氣變化,在秋汛洪峰將來的前一天她已經稟告縣官把沿河的百姓們都疏散了,縣衙眾人也都日夜提著銅鑼巡防,因此太平鎮雖然是泄洪區,卻一個傷亡者都沒有。
「其實並非小人一人之功……」
好不容易憋出這句,趙世禛卻說:「這不是要表彰你的功績。叫你到這裡來,是想你找到此處決堤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