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這次來浙海的工部眾人里,至少有一大半是出過外差的,對這種急行軍也算司空見慣,可也抵不住一連數日如此,大家都累壞了,抵達客棧後,許多人飯也顧不上吃,便一頭扎進房間裡睡去了。
但凡出行,起居自然是重要的方面,客棧的房間有限,有時候便要幾個人擠一間房中,這時侯就看出江為功同行的好處來了,每到一處他都要一間雙人房子,好跟闌珊兩個同睡。
雖然晚上依舊得聽江大人的如雷鼾聲,但因為累得很了,往往倒頭就很快睡著,所以也不算什麼,總比跟許多人在一個房間裡處處不便要好的多。
最主要的是江為功滿心照顧闌珊,性子又有些憨直,並不像是有些人一樣眼睛尖利別有用心。所以跟他同居,闌珊也很放心,時間一長,甚至覺著江大人的鼾聲聽著是如此可靠令人心安。
這一夜江為功躺在吱呀亂響的木板床之上,長長地舒了口氣:「我的娘,這一路上跟要趕著去投胎一樣,我的腚都要顛成兩半兒了。怪道那些傢伙一提出差就叫苦連天,今兒我也算知道了。」
闌珊忍不住笑道:「江大哥,咱能不能說點兒好聽的。」
江為功翻了個身,底下的薄木板慌裡慌張地亂叫了起來,他道:「小舒,我可服了你,本來我還以為是你先撐不住呢。」
這些日子來隊伍中叫苦連天的有一大半,闌珊卻一聲也沒言語過。
聽江為功哀嘆,闌珊道:「既然已經走在這條路上,叫喚又有什麼用呢,好歹明兒就進城了,也能喘口氣了。」話未說完,就聽到呼呼的鼾聲又起,是江為功早入了夢鄉。
次日比平時要晚半個時辰起身,大概是知道終點到了,昨兒又飽飽地睡了一宿,大家的精神都還不錯,一鼓作氣向著翎海而去。
翎海是靠海的一個縣城,坐落在海灣子裡,仗著地理優勢,工部在這裡設了個小型的造船廠。
這一次所造的大海船,本也是為預備皇帝陛下大壽獻禮的,眼見要成了,沒想到居然出了這種意外,又是在大節下。
楊時毅很了解皇帝的性子,最喜歡聽好消息,似這種敗興的事情傳入耳中,龍顏大怒,立刻就要先死一大批人,所以楊時毅才選擇暫時的瞞而不報。
工部的隊伍進了城後,就在原先的造船局下車馬安置。
此地距離事發的海沿上只隔著一條街的距離,原先站在三樓之上能眺望到海邊的船,如今看過去,卻是一片還未收拾妥當的殘局。
才進城闌珊就嗅到一股焦枯的氣息,連江為功也從馬車裡探頭出來:「什麼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