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益卿淡淡道:「你這副模樣,叫人看去,少不得又有閒言碎語,工部的臉面往哪裡擱。」
闌珊以為他又要罵自己了,正在準備著,不料溫益卿卻話鋒一轉:「你且到裡頭去收拾一下,裡面正好有兩件換季的新常服,本是要叫人送過去營繕所的,你來了正好,你自去換了,臉也擦洗乾淨,還有頭髮也整理整理,不要蓬頭垢面的。」
「郎中……」闌珊聽他竟好言好語,大為意外,「這個、我自己回去再打理就是了。」
「營繕所里人多,你想弄的人盡皆知?」溫益卿淡淡的,「放心,我已經想開了,以後不會再為難你,你也不必疑我,大家同僚相處,以和為貴就是了。」
闌珊拿不準他的態度,疑疑惑惑看了他一會兒,又試著走到裡間,果然見桌子上有兩套衣袍,她拿起一件,的確是自己的尺碼。
這件常服著意熨燙過,一絲的褶皺都沒有,不像自己身上這件兒,昨晚上滾了一宿,褶皺的像是壓了半年的醃鹹菜。
闌珊嘆了口氣,也有些自慚形穢,忙解開外袍放在桌上,又匆匆換上新的。
見水盆里的確有些清水,再就著洗了手臉,梳理了頭髮。
這才又抱著舊衣裳走了出來,卻見溫益卿仍是靜靜地坐在桌後沒動過,仿佛在看什麼公文。
闌珊暗暗納罕,上前行禮:「多謝郎中。」從昨晚在酒樓他對自己的態度就很奇怪,闌珊吃不准溫益卿是怎麼了,心裡惴惴不安,又不知說什麼好,只道:「下官告退。」
「啊,等等。」溫益卿像是想起什麼來的似的,將抽屜打開,拿出了一個瓷白的手掌高的罐子,罐子上描繪些田園風光,精緻非常。
闌珊不知是什麼,只聽溫益卿道:「昨日派往南邊公幹的文思院王所副回京,帶了這罐南邊的白茶,我不喜歡白茶的口味,白放著也可惜了,你就拿了去吧。」
「這……」闌珊更是詫異:「既然是給郎中的,我怎麼能奪人所愛。」
溫益卿淡淡道:「給了我,自然就是我的,我給誰是我的意願。你拿著就是了。」
闌珊更覺著他的態度詭異之極,那茶罐子燙手似的:「我、無功不受祿。」
溫益卿一笑:「可見你對我還是心存芥蒂,這罐茶倒不算什麼,索性……就當是我同你和解,如何?這樣你總能收了吧?」
四目相對,闌珊終於道:「是。」
當下上前,將那一罐茶取了去:「多謝郎中。」
溫益卿道:「不必謝,你是我的下屬,按理說我該多照應你些的。」
闌珊吃不准他的意思,只想快些告退。
終於行了禮退到門口,溫益卿卻又道:「還有一件事,你聽了興許會高興。」
闌珊抬頭,溫益卿道:「翎海那邊的海船已經完工,楊大人發了調令,江所正不日就能回京了。」
這個倒的確是讓闌珊高興的消息:「江大哥要回來了?」她頓時面露喜色,雙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