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得闌珊一抖,幾乎把手中的火摺子扔掉。
她這才明白自己剛才摸到的竟是血,手有些後知後覺的發麻。
「溫郎中?」連叫了幾聲,又伸出手指掐溫益卿的人中,他總是未醒。
闌珊生恐溫益卿是傷到了頭命在旦夕,借著火摺子的光先看他的臉,才發現乃是吐血,頭上其實無傷。
如此一路照著往下,才發現他的左腿有些不太正常的歪著。
闌珊屏住呼吸湊過去,果然,小腿像是碰到什麼,正滲著血,看這幅情形多半是骨折。
一陣暈眩,闌珊最看不得這些,但是現在溫益卿昏迷不醒,非常時刻,又能怎麼辦?
闌珊咬著牙,小心把火摺子豎著放在旁邊,把溫益卿的腿挪了挪,拆開那破損的褲腳,微弱的火光下那血淋淋的傷口差點把她直接嚇暈過去,死命在自己的手臂上捏了把,因那股疼痛才又清醒很多。
溫益卿是因為那股墜落的重擊昏迷過去,對他而言卻仿佛陷入了長久的昏睡。
他好像又回到了年少時候,那日初夏,他在街頭上好不容易找到個賣楊梅的小販,心滿意足地袖了一包楊梅去彭家。
那個丫頭有點貪吃,但他非常喜歡看她吃東西的樣子,尤其是她嚼著楊梅的時候,腮幫子會稍微鼓起來,看著可愛的很。
而楊梅的汁液滲透出來,把她原本嬌紅的嘴唇也染的紫紅色,像是熟透了的桑果,也透出一股酸甜好吃的氣息。
那時候他只是觀望,任憑心裡有多麼的蠢蠢欲動,也沒有膽子碰一碰的。
到後來他可以名正言順的時候,偏偏那個人就不在了。
這些往事對他來說是何等的珍貴,又何其美好。
他寧肯沉溺其中永不醒來。
直到耳畔聽見低低的啜泣聲。如此熟悉。
他還沒弄清是誰在哭,可卻不忍心聽見她繼續哭下去。
迷失的神智有些回歸,溫益卿的眼珠動了動,聽到耳畔是闌珊的聲音:「溫、溫……你不要死。」
他忽然覺著高興起來。
至少她沒有再直接地叫他「溫郎中」,一副拒人千里冷冰冰的氣息。
可那高興還沒有持續很久,就聽闌珊又哽咽著叫道:「姚大哥!」
他無奈地咳嗽了聲,終於睜開了雙眼。
「你在哭什麼?」溫益卿的嗓子有些沙啞的,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脖子也斷了,因為渾身上下哪一處都很疼。
那低低的啜泣聲戛然而止。
微弱的光芒中,是一張熟悉的臉出現眼前,她的眼睛因為帶淚顯得水光閃爍,卻瞪得大大的:「你醒了?」
溫益卿看著自己喜歡的臉:「嗯,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