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益卿看她的手搭在自己的青袍之上,卻又重新垂了眸子:「你可知道,你剛才差點犯了忌諱。」
「啊?」闌珊驚地看他,「你說的是什麼?」
溫益卿道:「百牧山的事,榮王殿下明明是發現了什麼,所以楊大人才問咱們。你跟榮王的關係密切,你素來的洞察力又比人強,再加上大殿下一事,楊大人只怕早就知道了內情。所以,你要是一味在楊大人面前隱瞞不說,你可知道後果?」
闌珊自覺一股寒氣從背後掠過:「所以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你、你是在提醒我。」
此刻,目光中忍不住多了些許感激之色。
溫益卿道:「我雖說了那些話,可也要你能聽懂、聽進去才成。不必用這種眼神看我。」
闌珊急忙又低下頭:「楊大人他真的……早就知道了?」
這會兒才也明白溫益卿叫侍從離開的原因,原來是要跟自己說這些機密的話。
「你以為李墉是恰巧出現在那裡的嗎?」溫益卿垂眸,輕聲說道:「連你沒有說出口的那些,只怕楊大人還知道了呢。」
若不是扶著溫益卿,闌珊只怕要抱頭逃走:「真的嗎?」
溫益卿一笑:「哦,倒也未必,興許是我危言聳聽了,雖然我從來不想低估咱們尚書,可他畢竟也不是神人,你在榮王殿下身邊,自然是防衛森嚴,你們的事情,未必就能點點滴滴都傳到大人耳中。」
闌珊雖明白他說的是公務——百牧山里墓室的壁畫圖,可聽著聽著,總覺著有些別有意味。
同時心中暗暗後怕,進京後,楊時毅表現的素來十分照拂,便讓闌珊放鬆了警惕之心,竟忘了楊時毅跟太子並不是一路的,而趙世禛是太子的人,自己畢竟還得避嫌。
直到溫益卿道:「對了,還有兩件喜事。」
溫益卿所說的喜事,便是升官。
原來江為功給升為正六品的工部營繕清吏司主事,雖不是營繕所的頭兒了,卻成了營繕所上面的人。
營繕所的所正,由原本的王所副擔任,王俊的位子,則由闌珊頂上了。
把溫益卿送到他的公事房中,闌珊便立刻又返回營繕所。所內眾人都得到了消息,見闌珊返回,齊聲恭喜。
闌珊一一還禮,去找江為功,卻見他坐在房中,隱隱地流露些許愁容。
「江大哥,你升官兒了,怎麼還是這幅臉色?」
江為功抬頭看她一眼,眼神竟略帶幽怨的。
雖然升官是一件好事,但對江為功而言,這一次的升官對他來說卻是喜憂參半,喜自然是升了職,至於憂卻有兩個,第一是離開營繕所,未免跟闌珊隔得遠了些,當然大家還在同在工部的大院子裡,只不過不能抬頭就見到而已;第二呢,自然是距離他害怕的那個人——溫郎中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