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升見她又不開口,他就在心中竭力搜尋了會兒,突然想起飛雪的異狀明明就是從送西窗的時候而起,追其究竟,好像正是因為看見了溫郎中一行人。
難道說……姚升眼睛直了直,咽了口唾沫。
一陣秋風吹過,把旁邊一棵楓樹吹的嘩啦啦作響。
黃中泛紅的楓葉隨風翻飛,有幾片就飄了進來。
姚升抬手,極為敏捷地捏住了一片從自己面前掠過的楓紅,看著那楓葉上的脈絡,姚升道:「小葉,就我個人覺著吧,小舒那個人脾氣極好,性情更加柔韌,有些委屈在他來說能受就受了,但雖然如此,你卻不能小看他,連我跟江為功也從不敢小看小舒。小舒啊,是個心裡很明白的人。」
飛雪聽了這幾句,才又轉過頭來看向姚升。
卻見姚大人坐在欄杆上,腳尖卻點在地上,他是一身決異司的青袍,頸間搭著黑色的圍巾,頭戴黑色紗帽,看著就像是一隻從哪裡跑出來的玄青毛的狐狸。
姚升全然不知飛雪心中所感,只察覺她在看自己,他精神一振,繼續說道:「我想小舒之所以會願意忍一口氣,必然有他的打算,你是一心為了他好,為什麼不平心靜氣的兩下里想想呢?」說到最後,他又露出了那種標誌性的眯著眼睛的笑。
這一笑,越發像是一隻成精的狐狸了。
飛雪忍不住咳嗽了聲,大概是心情稍微緩和了些,飛雪終於又說道:「那我問你一件事。」
「你說。」姚升傾身往前,做側耳傾聽的樣子。
飛雪在心中想了會兒:「有一件事對她很不好,我本想告訴王爺的,但若對王爺說了,對她而言卻不知是好是壞,你說我該怎麼辦?」
「所以……你們兩個爭執,是小舒不願意你說嘍?」姚升果然聰明。
飛雪點頭。
姚升直著眼睛看了她半天,終於笑道:「我說句我不該說的話,倒不如……別告訴王爺。」
「為什麼?」
姚升道:「這件事對小舒不好的話,他自己當然會想法子解決,但若是王爺知道了,王爺那個脾氣手段的,要真的會做點什麼不可控的,卻是誰也解決不了了。」
飛雪想了半晌,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話跟闌珊說的,倒是差不多。
原來飛雪先前送西窗的時候,無意中發現溫益卿唇上帶傷,她突然間想起早上替闌珊去軍器局取東西回來的路上,曾看見過溫大人的身影。
當時她心裡就有些異樣,只是還並沒往別的方面去想。
畢竟這是在工部,且溫益卿向來給人的感覺也不是那種窮凶極惡不顧一切的,甚至那些見過他的人都紛紛稱讚君子溫潤如玉,哪裡會想到這樣的人會做出那種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