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禛想像不出自己對於「舒闌珊」是怎麼樣的深情,但同時又有些畏懼,因為他知道那一定非常、非常的刻骨銘心。
否則他不會在見到她的時候會做出下意識的反應。喜歡跟厭惡,都是骨子裡的本能,如同動物一樣。
他沒有了感情,但是本能還在。
他安靜地凝視著面前的這張臉,有那麼一瞬,他覺著自己可能會想起什麼東西,但等他意識到頭在突突地劇痛甚至漸漸不可忍受的時候,血已經從鼻端一涌而出。
趙世禛抬手捂著口鼻,同時又想攥緊自己的腦袋,這種痛就好像腦仁兒在顱骨里跳躍,撞在骨頭上,發出了咚咚咚的響聲。
他不知道是腦仁先碎,還是顱骨先碎。
但在這種難以忍受的劇痛之下,他甚至很想自己捏碎摧毀這一切。
身形微微搖晃,趙世禛卻又怕自己不小心弄出聲響把闌珊驚醒,他儘量放輕腳步後退,卻又差點跌倒。
一隻手從旁伸出來及時將他扶住了,是鳴瑟。
「主子……」鳴瑟皺眉看著趙世禛,也看到血從他的指縫裡涌了出來。
趙世禛想叫他別出聲,但是此刻榮王連簡單的搖頭動作都做不出來,只能咬牙靠著鳴瑟,一步步艱難地挪了出來。
鳴瑟把榮王扶到外頭的桌子邊上,他身上沒有帕子,就去花梨木的衣架上拽下一塊來替趙世禛揩拭。
血在絲帕上那麼醒目:「主子……」
鳴瑟知道不該多嘴,卻還是艱澀地說道:「您不該為難自己。」
趙世禛只是竭力對抗腦中那不停竄跳的痛,此刻那劇痛仿佛正在慢慢消減,是因為他沒有再那麼入神地看著闌珊,也沒有再拼命去回想有關於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水。」
鳴瑟忙給他倒了一杯溫熱的茶,趙世禛握在手中一飲而盡,齒間都是難聞的血腥氣,灌入喉嚨的不像是水,卻像是血。
他喝了這杯茶後,那痛又散去了一些。
趙世禛站了起來:「好好照看著。」
「主子……」鳴瑟不放心。
趙世禛腳步一停,微微轉頭似乎想說什麼,終於道:「傷都好了?」
鳴瑟一愣,突然明白他的意思:「是!」
應了這聲,淚迅速衝上眼眶。
趙世禛卻只淡淡地點點頭,這才往外去了。
門打開,那道身影悄然無聲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鳴瑟想到他方才站都站不穩的樣子,幾乎忍不住要追出去跟著。
才到門口,就聽見裡頭闌珊隱隱地叫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