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抹了一把淚,轉過身朝著北邊的方向跪倒,慢慢地磕了個頭,哭著說道:「主子,小舒子跟小世子終於都順順利利的了……」
就像是九死一生終於熬到圓滿,西窗趴在地上,哽咽的情難自禁,只差點兒就要放聲大哭。
小世子的順利誕生,恰逢其會,新生兒的啼哭如此純淨而珍貴,寨民們原先無法按捺的憤怒跟質疑也都在這聲聲的嬰啼之中給撫慰了似的,不再像是先前那樣躁動了。
陸婆婆抱著小傢伙給闌珊看,那孩子的臉很小,大概只有她手掌的三分之一,難以想像,方才那樣響亮高亢的啼哭是從這個小東西嘴裡發出來的。
闌珊覺著驚奇,這就是她跟趙世禛的孩子?
突然有些像是在夢中,不太真實。
陸婆婆笑道:「你稍等片刻,我把這孩子抱出去給他們瞧瞧。」
闌珊「嗯」了聲,陸婆婆便叫把門打開,抱著小世子走了出去。
之前因為知道闌珊生產在即,陸婆婆一聲吩咐,寨子裡許多婦人們都慌了,她們為了這件事都準備了太久,只是太久沒有消息,如今見闌珊要生孩子,就如同自己家裡有事般激動起來,有好幾個飛奔回去,把家中早就預備了很長時間的襁褓,豹頭帽,小孩子衣裳等都拿了出來。
此刻小世子身上裹著的,便是其中一位婦人一針一線,精心的親手縫製出來帶著豹頭帽子的襁褓,真真的就如同是寨子裡的小孩子誕生一樣。
外頭跪著的村民們激動起來,紛紛地湧上來查看,鳴瑟不由緊張的想要上前保護著,卻給康躍攔住了。
村民們把陸婆婆圍在中間,打量著那孩子的稚嫩清秀的小臉兒,有人驚嘆,有人讚揚,更有無數的婦人見狀,又是欣慰又是心酸,更加淚流不止。
片刻,陸婆婆等眾人都鎮定下來,才說道:「這裡頭的人,的確是舒闌珊,在京城的時候,我就給她看過診,在我離開京城的時候還跟她道別過。本以為這一生不會再見,誰知道偏偏又在湄山重逢,我是聽說家鄉有事,才回來想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而舒闌珊也是因為這件事而來,這冥冥之中好像是山神的指引……你們務必不要急躁,要安心聽從她的話。」
原來陸婆婆原本是湄山的姑娘,她的哥哥正是木老先生的父親,前任族長,為了在中原行走方便,才把「木」改成了「陸」,對他們湄山口音而言,聽起來卻沒什麼差別。
陸婆婆的地位尊崇,木老先生也不敢跟她犟嘴。
何況當看見小世子的時候,木老先生的心頭軟了,此刻就低著頭道:「姑姑說的話我們是聽的。可是真的叫我們搬遷……捨不得這塊山神指引的福地不說,更搬到哪裡去呢?」
陸婆婆道:「方才你們只顧亂嚷,何嘗給過她繼續說話的機會?舒闌珊不是那種會打官腔隨便應付人的朝廷官員,你們難道看不出來?漢家的女子有身孕是何等小心的大事,她卻肯跟著木恩不遠千里地過來,是為什麼?如今這小孩子都累的早產,若不是我在這裡,這小孩子有個萬一呢?她冒著風險不顧安危而來,你們卻還質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