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清是巧合,還是冥冥中自有神明之意,當那雪亮的電光將趙世禛籠罩在內的時候,就好像那熾烈的光芒也將他從裡到外都照的通透明白。
電光閃爍中,似白駒過隙,種種被深埋於心底的舊事行雲流水般掠過心底。
正如趙世禛跟趙元吉所說的,那一夜他本來是會死的。
自打開春以來,春雷春雨也有過幾場,但聖孝塔一直安安靜靜。
也許是因為那天的雷鳴電閃本就激烈才引發了聖孝塔的電光,但是對趙世禛而言,他沒有辦法把這個歸結為單純的巧合。
緊緊地把闌珊抱在懷中,想到那夜的情形,仍舊有些心有餘悸。
那時候他內憂外患,一面要抵抗藥力發作引發的種種幻覺跟誘惑,一面又要壓制心底蠢蠢欲動的舊念,所以五官都滲出了血。
是聖孝塔熾烈的光,將那些魔障盡數消除了。
醒來後的趙世禛並沒有對任何人提起此事。
那段日子裡他將闌珊留下的信反覆看了無數次,之前雖看過,但再看的心情,跟先前又有不同。
之所以沒有著急去追闌珊,是因為知道現在他最應該做的是什麼。
同樣的事情他曾經做過一次——闌珊離京,而他從西北歸來直接便去追了。
他只當自己所做無人可擋,不管是皇帝還是皇后,甚至自己的母妃,起初他也的確是這樣認為的。
饒州那一段相處時光,堪稱是不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從不後悔。
誰知此後引發的種種才是真正可怕之處。
他差點兒就永遠的失去了闌珊,就如同他曾經不放在眼裡的溫益卿一樣,而且他自己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察覺!
沒有什麼能比這個更讓趙世禛覺著驚悚恐懼的了。
是夜,闌珊縮在他懷中,聽榮王時斷時續地說著過去的事情。
他講的並不很完整,也不是從頭很有調理地告訴,只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闌珊卻很明白他的心情。
抬手輕輕地撫了撫榮王的背:「就算是中了催眠之術,五哥心裡仍是有我的。」
趙世禛把心裡的話告訴了她,聽了這句,心頭卻又酸澀不堪。
更多的直白的話他不想說,只是抱著她不放,讓她緊緊靠著自己心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