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禛聞言,只得行禮,暫且退了出來。
乾清宮內殿,皇帝笑對容妃道:「你瞧,到底是你的兒子,你說的話,比朕說的都管用。」
容妃道:「皇上錯會了意了,明明是太子不放心您才想留下照料的,怎麼偏推到臣妾身上呢?」
皇帝笑了兩聲,又細看她臉上:「你的眼底有些發青的,總不會是昨兒晚上沒睡好吧。」
「若說了解臣妾,還得是皇上。」容妃才一笑。
「怎麼沒睡好,是擔心朕嗎?」皇帝問。
容妃道:「的確是擔心皇上的龍體,另外,不免又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
「過去的事?什麼事?」
容妃垂眸道:「皇上怕不愛聽。」
「你說的,朕又怎會不愛聽?你只管說。」
容妃莞爾道:「說來也怪,臣妾所想的,並不是在宮內的事情,而是在之前沒有進宮,甚至沒有進京的時候,在黔南的那段歲月。」
「是嗎?」皇帝嘴角一動,仿佛在笑,眼底卻冷冽非常。
容妃卻仿佛沒有察覺:「是啊,可惜……『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時』。」
皇帝眉頭一揚:「愛妃竟也知道這句?」
「臣妾知道這句很奇怪嗎?」
皇帝道:「是有些怪的。你從來不太喜歡這些文縐縐的詩詞。怎麼對這句如此留意?」
「因為當年有個人勸我進京的時候,就說過這句的。」容妃回答,毫無避忌。
皇帝的喉頭動了動,不由自主地咳嗽了聲。
雨霽距離兩人七八步遠站著,聽到這裡眉頭一皺。
皇帝很快定神:「是什麼人?」
容妃眨眨眼道:「皇上英明神武,怎麼會猜不到是誰。」
皇帝淡淡地笑了笑:「難得啊,楊愛卿的一句話,讓你記了這麼久。」
容妃嘆氣道:「可惜啊。」
「又可惜什麼?」
容妃道:「這句話雖然好,可惜我上當了。」
「這話從何說起?」
容妃旁床邊的小几上靠了靠,手肘抵著紅木几子,托著腮道:「當時楊時毅跟我說了這句,勸我趁著這般青春年少,好好地見一見這廣闊天下的繁華世面。可到後來我才知道,我原本不該聽他的。」
皇帝笑了起來:「原來你是後悔進京、乃至後悔進宮嗎?」
容妃只默默地看著他,雖沒回答,卻像是默認。
皇帝道:「難道,朕對你不好嗎?」
容妃清澈的雙眼浮起薄薄的雲霧,像是想到了那沉埋於心底的舊事,她喃喃道:「皇上對我自然是好的,甚至在那段時候,我以為我沒有選錯,以為皇上對我是真心的。可誰知後來……皇上無情起來,之前的那種好,就很不夠看了。」說到最後,朱唇便浮起一抹似冷非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