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陽把車開到了警衛營,警衛營非常氣派,不愧是一個營的建制,一幢六七層高的現代派綜合大樓,寬廣的場院,負責的哨衛多而且密,我觀察了一下,光大門就有東西南北四個外大門,內衛哨有好幾層,還有對面的軍備區和汽車調運中心,也有哨位,平均每個哨位四——八人,僅大南門就有相隔幾百米遠的兩道崗哨,還都是外哨,不屬於內衛哨,守備之森嚴,真是禁區重重。內部的流動哨和固定哨也是幾步一崗,每個道路口都有固定哨點,怪不得要一個營,這麼多的哨位,沒有一個營的兵力根本輪不下來。
焦陽向我透露,這裡的崗哨是實彈。這對站崗的兵來說實在是刺激,很多軍事單位的門崗看起來荷槍實彈,其實都是槍彈分離的,包括警備區,這也是出於安全考慮,怕摟不住火。我們連里老兵抱怨過,站崗連蛋蛋都沒有,一個小時握著燒火棍!
這裡第一槍是空包彈,用來警告和震懾,第二槍開始就是實彈。所以如果有想闖大軍區機關的朋友注意了,要是哨兵朝天摟響了第一槍,要命的就不能讓他再開第二槍了,呵呵,開個玩笑。
在大院裡,每隔一陣就有糾察執勤的三輪挎斗摩托開過,來往的軍車光車牌號就看花了眼,司政後裝,總參在當地的駐守單位,軍校,各集團軍的車牌,眼花繚亂。
指導員說得沒錯,這裡確實是個開眼界的地方。
焦陽帶我參觀了警衛營的生活區,電腦室,閱覽室,生活娛樂室,澡堂,洗衣房,電話房,條件比警衛連好太多了。出了營區,機關家屬區的生活設施就更齊全了,游泳池,大禮堂,生活超市,酒店,醫院,幼兒園和學校,籃球場密密麻麻,光晾衣的空地就有大半個足球場的大小。
焦陽把車停下,帶我在大院裡走著,邊走邊向我介紹周邊的環境。他興致很高,對每一幢建築的歷史都給我說半天。
“怎麼樣,這兒環境還不錯吧?”路上,他問我。
“何止是還不錯,簡直太好了。”
對我這種小列兵,真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了。可惜我並沒有心qíng欣賞。
焦陽很高興:“今天先帶你熟悉熟悉,以後到了營里,這附近還有很多好地方,我帶你多轉轉。你會喜歡這兒的,我保證你來了就不想走。”
我看了看手錶:“副教,你不是要去辦事嗎?趕緊辦吧,別耽誤正事。”
焦陽隨意地說:“不急,就是個材料,一會兒就弄完了。咱們先轉轉,一會兒帶你去個地方吃飯。”
我一聽他這意思,他今天是不想回連里了,有點急:“還是買點吃的路上對付一下吧,太晚了怕回去趕不上晚點名。”
焦陽停頓了一下,沒接茬,看得出來,他沒想到我看到這裡的環境之後還是想當天返回。他沒說話,走了幾步,未置可否地說:“再說吧。”
我們正走在路邊,旁邊開過一輛很酷的軍車。
越野敞篷型BJ212,軍車經典車型,在我們那很少看到這種敞篷款,相當威風。我多看了兩眼,那輛車從我們身邊呼嘯而過,在前方突然剎車急停了下來,然後向後倒車,一直倒到焦陽和我的旁邊。
我奇怪地看過去,焦陽也偏頭看了一眼。
開車的是個軍官,肩章兩毛二,中校。大冷的天,他戴著副墨鏡,套著戰術背心,手搭在方向盤上,探著頭像發現什麼似地瞅著焦陽,焦陽看了他一眼,沒什麼反應,仍然帶著我向前走,身後那中校突然按了一下喇叭,在駕駛座上喊:“嘿,小羊羔!”
小羊羔??他喊誰呢?
焦陽跟沒聽到一樣,頭也不回,北京吉普跟了上來,越過我們停下,那軍官打開車門跳下車,繞過車頭,站在了焦陽和我的面前。
他摘下墨鏡,隨手往胸前背心上一掛,頭一抬,喝!我不由喝了一聲彩,真是個威風凜凜的軍中猛男,年紀三十三四,長相不能說帥,但是充滿了粗獷的爺們味兒,身材qiáng健,相貌堂堂,臉膛上帶著一股殺氣,一看就是野戰軍出身,機關的軍隊gān部,絕沒有這一身濃烈的血氣。
他豪慡地打了個哈哈,似笑非笑地打量焦陽:“焦副教導員,還真是你,怎麼,架子越來越大了,看見老朋友也不搭理?”
那聲“焦副教導員”他咬字特別清楚,帶著股戲謔的口風。看樣子他們很熟悉,但焦陽對這個中校的態度並不熱絡,甚至帶著種厭煩。
焦陽說“邊營長日理萬機,怎麼敢耽誤你的寶貴時間?”
中校嘿嘿一笑“這話聽著意見不小,我說,這麼久沒見,你就不能親熱點兒?別老繃著個臉,gān巴巴的。”
焦陽不耐煩地“我帶個兵辦事,你忙你的吧!”
中校這才看了我一眼:“這是你的兵?”
焦陽回頭向我介紹:“這是XX軍軍直偵察營邊營長。”
XX集團軍直屬偵察營!我靠,我驚了,如雷貫耳!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王牌部隊,尖刀中的尖刀,jīng銳中的jīng銳!
我趕緊繃起身體向中校立正敬禮,憋足了勁:“邊營長好!”
邊營長上下打量我:“小子,身板兒不錯,通信營的?”
“報告!XX警備區警衛連的!”
我挺起胸膛大聲說,我知道這個單位在這位王牌之師的jīng銳部隊主官面前恐怕都不值一提,但是我要大聲說出這個單位,因為無論何時我說出警衛連這三個字,都打心眼裡感到光榮!
第53章
“哦,XX警備區,”他來了點興致,眯起眼睛回想,“你們那兒有個傢伙不錯,去年比武gān掉了我一個尖子。叫什麼來著?”他思索著,我想都沒想地脫口而出:“楊東輝!”
“沒錯,那個小兔崽子。”他說,我激動地說:“他是我排長!”
驕傲,特別地驕傲!在王牌軍眼裡也知道我排長這個人!
不知是不是提到排長焦陽不是滋味,他打斷了我們:“行了,小高,走吧!”
“是。”我跟上他,邊營長攔住了焦陽:“急什麼?火上房了還是點了鞭pào了,再忙也不差這幾句話的功夫,焦副教導員,你這一見我就跑的毛病,得改。”
焦陽笑了一聲:“不愧是邊營長啊,玩笑也開得與眾不同。”
邊營長痞痞地一笑:“得,算我又說錯話了!去哪兒?上車,我捎你們一段!”
他利落地上了車,甩上車門,對焦陽:“上來啊?”
“用不著,走幾步就到。”焦陽不領qíng。
“我又不是láng,又不會吃了你,不用每次碰面都這麼見外吧?”邊營長在車裡喊。
焦陽沒搭理,叫上我就走,他可以不管,我不能不顧及,我對邊營恭敬地敬了個禮告別,我們往前走了一段,吉普車從後面飛馳而過,突然剎了一腳,十分jīng准地剎在焦陽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