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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山坡上有個軍人背著一個受傷群眾在雪地里艱難地下來,我看清了他,那是我的排長,他把棉帽、手套和軍大衣全給了背上的老百姓,穿著單薄的毛衣在風雪裡深一腳淺一腳地向醫護車所在的地方趕,從堵車地段出來至少有幾公里的距離,他就這樣冒雪背了幾公里,我丟下雪橇趕過去“排長!給我!”我要搶過他背上的群眾,排長喘著粗氣推開我,我qiáng行去搶,他發火了“去做你的事!”

“你有傷!”我痛心地喊,他膝蓋上有嚴重的舊傷,我是知道的,他背著一個人在冰天雪地里一滑一腳地走了幾公里,舊傷一定會復發,他後面還有比武,他還要去做那麼多的高qiáng度訓練!……

排長根本不理會我,從他的表qíng我知道他的舊傷一定發作了,他忍著繼續向前,bào露在風雪中的頭臉凍得通紅,我匆匆摘下我的棉帽脫下手套要給他戴上,再次被他推開,他只厲聲丟給我一句呵斥“你戴好!”

看著他一腳一滑遠去的背影,我眼睛發澀……

後面一個戰友背著人滑倒了,我過去接過他背上的人背在了背上,在雪地里追著排長的背影,趕向醫護車……

在那個時候,那個地方,我們只有一個身份,軍人。軍人,這個身份,可以給我們抵抗嚴寒的勇氣,不眠不休的特權,戰風斗雪的堅忍。

不管我們是不是剛剛從父母身邊離開的半大孩子,不管我們的同齡人是否正在溫暖明亮的大學校園裡享受玩樂,不管我們同樣也是血ròu之軀,也知道累、知道疼,受傷了會流血,jīng疲力盡了會倒下,但我們沒有一句怨言,沒有一聲叫苦,就因為這身沉甸甸的軍裝。它讓我們再疼也得忍,再苦也得扛,再大的困難也要站著用我們的肩膀撐,因為我們是軍人!

這是我當兵以來第一次身臨其境地感受到一個軍人的責任,這種責任感是自發的,連里的即使平常再偷懶的、再逃避訓練偷jian耍滑的,都沒有一個人往下退,都在往前沖,所有人都在冰冷的風雪裡爭分奪秒,渴了就抓一把雪塞進嘴裡,餓了用幾塊掰散的壓縮餅gān大夥分著充飢。在那種qíng形下你根本就不會後退,因為這個集體在感染著你,我為我們連隊自豪,為我的每一個戰友自豪。

趕到救援地,排長就在前面,我放下背上的人時,看到排長在最後幾步時候在冰上滑倒,摔倒在地,那一瞬間他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下面護住了背上的人,可是那種qíng況下難免還是把人摔著了,等在那的那個群眾的親屬們圍了上去,我聽到他們中間有人在埋怨排長摔了人,我氣得氣血翻湧,又憤怒又寒心,雪地上坐著我的排長,背著人走了幾公里雪地的排長,他滿臉是雪,捂著膝蓋緊皺雙眉,還在向那些老百姓致歉。頂風冒雪不吃不喝gān了五個小時沒有擊倒我,這一幕打倒了我,我過去推開一個數落排長的人,被排長一把拽住,他嚴厲地叫住我“高雲偉!”

我把他從雪地上攙扶起來,他的手、臉都凍僵了,膝蓋的疼痛讓他站起來時都很艱難,幾個戰友追過去要拿回排長的軍大衣和帽子手套,那幾個老百姓不肯歸還,說“當兵的發衣服又不要錢,你們再領一套去。”

他們氣得發抖,跟那些人理論,被排長的命令叫了回來。

我脫下軍大衣把排長緊緊地裹住,緊緊握住他凍得發紫的雙手,我們幾個看著排長,眼淚就掉了下來。

再苦再累,流血流汗,那是保家衛國,再苦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可是此刻心裡的憋屈讓眼淚直掉。這一刻我覺得不值,我們保護的就是這種人嗎?當兵不為這聲謝,可是軍人也是人,軍人就應該被這樣糟踐嗎!

排長命令我們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他把軍大衣還給我,我不肯,他硬給我裹上,手指用力抹去了我臉上的眼淚“gān什麼,給我吃凍冰棍?沒出息!”他環顧著我們“委屈不當兵,當兵不委屈,把眼淚都給我收起來!”

……

奮戰到晚上,路邊搭起了野戰帳篷,我們和兄弟部隊輪流作業,換下來的人員就抓緊時間在帳篷里窩一會。

帳篷里橫七豎八躺著認識不認識的戰友,冷風從帳篷的fèng隙呼呼地往裡鑽,一天下來我們就吃了一點壓縮餅gān,扒拉了幾口冷盒飯。

我靠在帳篷里,身上已經沒有了知覺,身體內的隱痛在這十幾個小時裡都麻木了,麻木得甚至被我完全遺忘了。

我在幾個帳篷都沒有找到排長,他一定還在一線沒有下來,他的傷能吃得消嗎?當時我們給他找的軍大衣他又給群眾了嗎?他在哪兒?……

通訊員跑來,帶來連里緊急集合的命令,我們連忙叫醒連里的戰友到帳篷外列隊集合,我終於看到了排長,他站在隊伍前,黑夜中工程車的大燈照亮了他疲憊的臉,他的表qíng很凝重。

山上供電線路被大雪損壞,造成附近40多個村莊停電,由於我們連所在位置離損壞位置最近,上級命令我們連馬上組建一支搶險突擊隊,由楊東輝擔任隊長,帶領突擊隊配合供電部門搶修人員上山連夜搶修線路,保證人民群眾正常用電。

這是一個危險的任務,山況路況都不清楚,冰雪封山,沒有現成的路,何況還要冒著大雪抬著沉重的發電設備,山上隨處可能有被雪掩蓋的雪窩和斷壁,掉下去不是傷就是殘。

面對危險,是人都有著本能的恐懼。

楊東輝站在隊伍前面,做著簡短的戰前動員,他的嗓音已經嘶啞,然而每一聲都擲地鏗鏘,像重拳擊打在這漫天風雪中。

“出發之前我說過什麼?大聲地回答我!”

我們大吼“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記住你們是軍人,軍人是什麼?生,上戰場,死,覆國旗!”楊東輝吼著,他的聲音震撼著我們每個人的心!

“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

震天的吼聲在這風雪裡,恐懼,冰冷都不及我們此刻的熱血沸騰,我們是軍人,是軍人就隨時準備著犧牲,這是我們的使命,亦是我們的選擇!

“念到名字的出列!”

楊東輝開始一個個地點名,報到名字的出列站成一排,念完最後一個名字,楊東輝說“其他人員原地休整,聽從調配!”

“報告!”我吼著站出隊伍。“我請求加入!”

他沒有叫到我的名字。

“你不在名單上,原地待命!”

“報告!……”

“服從命令!”他大吼,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帶走了突擊隊。

他想把我留在安全的地方,自己去最危險的地方,布滿冰雪的深山,要抬著幾百斤重的設備在黑夜裡爬山,一不留神就會滾下山坡。排長,你認為我還會留在這裡嗎,你小看了我,你小看了你的兵,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只要是有危險的地方,只要是你在的地方,你的兵,一步都不會離開你!

清理所有的裝備,抬上沉重的設備,向黑魆魆的山上行進,在亂掃的手電光中排長發現了我的臉,他又驚又怒“誰讓你跟來的?回去!”

“我已經加入了,我要求執行任務!”

“無組織無紀律,我處分你!”排長急了。

“處分我也要去!”我在風雪裡對他吼著“你在哪,我就在哪!”

……

第60章

我們和電力職工搬著沉重的器材,在冰冷的山林里往上攀爬。經過了一路艱難,終於趕到了維修區域,電力職工負責搶修,我們負責做地面搬運工作,經過緊張的搶修之後,電力卻遲遲沒有恢復,不知道什麼原因,我們都很焦急,因為出發前上級是下了硬命令的,必須在指定時間內恢復供電,否則就會影響救援清障進度和附近居民今夜的防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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