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勉勤當天就收著情書牽著蘇起回家了。程英英見了他,隨口問他晚上想吃什麼菜,那表情那語氣就跟他出門散了個步一樣。
另外幾個女人見蘇勉勤一副低頭認錯的樣子主動回來,有些坐不住了,心想難道自家男人就這麼狠心?
陳燕性子急,跑去了醫院。剛上走廊就聽路耀國跟林家民訴苦,說他知道陳燕一個人帶倆男孩的辛苦。可他哪有辦法,沒什麼本事掙大錢,只能去廣州漂泊打工,不然哪裡養得活這個家。又說他在外頭吃了多少苦,受過多少罪,從來沒跟家裡講過,怕兒子和老婆覺得自己沒用。陳燕聽得眼淚直冒,衝進去二話不說把路耀國拉回家了。
林家民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獨自凌亂著呢,見沈卉蘭抱著手站在門邊冷冷瞧著他,頭一低,也灰溜溜跟老婆回去了。
李援平醫生沒了隊友,默默回了家。畢竟,過年麼,醫院也都沒人了。
南江巷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集體家庭危機,就這樣被化解。
大年三十的零點菸花從巷子裡騰空而起,2002年到了。
年後,蘇起實在好奇那封信的威力,央著程英英把信給她看。
“你漂亮的大眼睛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
“之後的無數個夢裡都有你的身影,哎,我太喜歡你了,想你想得到幾乎睡不著覺……”
蘇起雞皮疙瘩直掉,她實在無法想像大人之間也有這麼強烈的情感;放下信,她有些心馳神往,繼而又失魂落魄。
為什麼沒有人給她寫情書呢?
這種淡淡的憂傷情緒持續到了新學期開學。
新的學期,蘇起忽然變得愛美了。
有天,蘇落放學回家看見她蹲在門口勤勤懇懇地刷她的白球鞋,蘇落抬頭看了眼門口的梔子花樹,確實是他家沒錯。
蘇落問:“姐姐,你被電打了嗎?”
蘇起揚起鞋刷子要揍他,蘇落逃躥進屋。
她把校服和鞋子洗得乾乾淨淨,還買了漂亮的頭花扎頭髮,編很多條細細的麻花辮。(實驗中學女生必須剪短頭髮,但她們藝體班例外。)
她以前一星期洗兩次頭,現在隔天就洗一次。路子灝從自家窗口看見她彎著腰在院子裡洗頭,無語:“蘇七七你怎麼又洗頭?是不是長虱子了?”
蘇起尖叫:“放屁!”
程英英也說:“洗髮水全討你一個人洗乾淨了,講風度不是你這麼講的!”
校規不許打耳洞,她偷偷買了夾子耳環。上下學的時候,課間老師看不到的時候,她就拿出小鏡子把“珍珠”耳環戴上,儼然整個班最精緻的娃。
課間,梁水和同學趴在欄杆邊看樓下籃球場的人打球,一回頭見蘇起整個人抬頭挺胸,頭髮梳得一絲不亂,球鞋雪白,校服整齊,耳朵上戴著白瑩瑩的珍珠耳環。那得得瑟瑟的樣子十分欠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