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出口,太荒誕,太幼稚,太可笑了。她除了祈禱,交換,什麼都不能做。甚至連這點兒都沒用。因為上天沒那麼靈驗,他考上了,也只是他的努力而已,和她無關。
她突然什麼都不想說了,驀地想起了高中的運動會,她陪著班上所有同學跑了步。不管他們得第幾,她都開心。
“水砸,我不是那種站在終點等人的人。”她止了淚,仿佛一通發泄後終於累了。
她眼神空茫,道,“你走出來了,我很開心,真的。但你最難的時候,我沒有參與,沒有陪著你,是我最大的遺憾。”
她含淚的眼直視著他,他通紅的眼亦凝視著她。
懂了。
他什麼都懂了。
是他錯了。
他錯得無話可說,無力辯解。
錯得此刻滿心悽惶,卻只能垂著首,後退一步,終於,緩緩鬆開了她的手。
“七七,我沒有想求你和好。我只希望,能不能不走。你不要跟別人走,行不行……”
……
夜已深,蘇起還是睡去了。
女孩小小一團蜷縮在大床上,眉心微皺,臉上布滿淚痕。
梁水坐在床頭的單人沙發里,一瞬不眨盯著她的睡顏。
不久前,在他說了那句話之後,她又哭了。鬆開她手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是惶然恐懼的,怕她真的會一走了之。那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今後的未來。
但她站在原地,自己哭了一會兒,忽然一扭頭衝到床邊,爬上去掀開被子鑽進去,裹緊自己側蜷成一團繼續哭。
他見她哭得額頭上脖子上全是汗,一邊道歉一邊拿紙巾給她擦乾,她也不阻攔,自己哭自己的,後來就睡著了。
梁水便一直看著她,看著看著,心就一抽一抽地疼。
他曾說要一直和她在一起,是真心的。
戀愛,結婚,成家,生子,他就沒有想過還能有除開蘇七七的另一個人。
他哪裡沒有想過他們的未來?如果不是想著她,如果不是那幾百隻千紙鶴,如果不是她每月寄來的寫滿她筆跡的資料,一天天的訓練他哪裡熬得下來,復讀一年半他哪裡忍得下來?
也正是想過他們的未來,他才報考了飛行員,想多掙錢,想和她有共同的專業話題……為了報考,他也狠狠拼過。他身上有傷,是憑著其他體能項目太過優異才破格錄取的。北航的文化課要求高,他底子差,每天上課下課都在學,不敢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連吃飯都在背英語,做夢都在夢課堂。
他以為,默默地拼命努力,獨自承受一切,走過去就好了。
可,是他盲目了。想等著一切安排好,再來找她。
他以為不讓她受苦,自己承擔一切才是男人所為,才是對她好。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