倖存下來的人也不少,可多是一身一臉的鮮血,還有人趴在地上啃咬著屍體,不知道到底是已經徹底的瘋狂,還是餓得過了頭。
顧辭久和段少泊艱難的喘息著,就這點運動量,就險些讓兩人精疲力盡,可偏偏他們渾身上下一點汗都沒有。可兩人對視一眼,還是站了起來,夜裡混亂,但野獸也不敢過來,如今不亂了,可這麼濃烈的血腥味,野獸不過來才怪了。之前是不能走,現在是必須走。
兩人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剛走出十幾步,從他們要去的方向,就傳來了馬蹄聲,一隊頂盔摜甲的軍士,快速的縱馬前來。看來人應該是魏國的正規軍,兩人停了下來,走在路邊。
軍士們讓馬溜邊而來,其中有一人馬兒格外高大,他與身邊的人細語兩句,那人掏出隨身帶著的乾糧袋,將裡邊的乾糧扔向了倖存者,其餘的軍士不用命令,也各自取了乾糧扔給饑民。
顧辭久和段少泊也得了,拿到手才看到,這東西原來是干餅,發麵的,有一寸多厚,且硬的厲害。顧辭久拿了塊石頭在地上把餅砸成兩半,給段少泊一人一半。突然邊上竄上出了一條滿身是血的大漢,朝著他們手裡的餅就來了!兩人護著餅閃躲,卻不讓他撲在地上,眼看著餅就要被搶走。
「滾!」剛把餅扔給了他們的軍士一夾馬腹,馬兒躥了兩步,他一鞭子就抽在了這漢子的身上,緊跟著又連續幾遍,把這漢子抽得原地打滾,連連告饒,這才停手。
這人臨走,卻還要看他們一眼,他滿臉的大鬍子遮住了半張臉,上半張臉上那一雙眼睛瞳孔是黑的,眼白卻已經發紅,陰森森嗜血得很。
「軍爺!他吃人!軍爺救命!」顧辭久立刻就撲到那軍士的馬蹄子底下了,段少泊慢了一步,但也緊跟著撲在了一起,高喊著救命。
那漢子臉色一變,轉身就要跑。這軍士下意識就把掛在馬鞍邊上的弓箭拿了起來,一箭給這人射了個對穿。
原本得了吃食,安安靜靜的啃干餅的老百姓立刻騷動了起來。還是之前那頭領一樣的人物見機得快,立刻帶著下屬高喊:「我等乃是賑災而來!糧車就在後頭!」否則這就是一場亂子。
領頭的軍士策馬過來,問:「怎麼回事?!」
殺了人的軍士過去,將發生了什麼一一道來:「……是屬下魯莽。」
領頭軍士一皺眉,看向顧辭久:「兩個小子,你們如何說……」
「叔叔,能給我們一口水嗎?」顧辭久抬頭,髒兮兮還帶著血的臉上有兩行淚水沖刷出來的白道子。
段少泊昏過去了,上輩子他華為冰冷屍體的模樣跟現在的重疊在一起,顧辭久根本控制不住,眼淚突然就下來了。
領頭軍士看了看兩個孩子,再看那大漢。雖然這地方一地都是屍體,但就大漢一個是中箭而死,明顯得很,且就算不看他背脊上還搖晃的箭翎,就看他那身材也是雨中不同的高大,這樣一個人,除了衣衫破爛,哪裡像是逃荒的饑民?
誰是誰非,原因為何,領頭軍士當即就有了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