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大動作折騰的聲音和大概是床腳磕地面的聲音停止了,小姑娘聲嘶力竭的嚎啕也變成了低低的嗚咽,隨即有腳步聲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越來越近。三位男性示意燕子後退,顧辭久正對著開門的位置,段少泊在斜側面,老爺子在門後。
門吱的一聲打開,顧辭久第一時間向旁邊撲去,因為他面對的是黑洞洞的槍口。門後的段少泊不用多問,看顧辭久的動作就用肩膀撞向了大門。
門撞神父的聲音幾乎與段少泊撞門的聲音重疊在一起,隨之而來的,還有神父的叫罵聲。
顧辭久與段少泊對一個眼神,段少泊拽著把手用最大的力氣扯開了門。門敞開,只穿著褲子的神父,正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趾,他的嘴巴里吐出一聲聲疼叫和咒罵,他雖然還雙手抓著一桿獵槍,可手指頭都沒放對地方,而且獵槍的槍口朝上。
發現門打開了,神父第一時間抬頭張大了嘴,下一秒,他的咒罵就變成了堪比海豚音的慘叫。
這回顧辭久的叉子攻擊的總算不是眼珠子了,他仗著身高,一彎腰,一叉子戳在了神父的大腿上。
劇痛之中,神父把槍扔在了地上,槍走了火,子彈打飛了一塊門框。飛濺的木屑擦傷了老爺子的臉。
門後的段少泊輪著一塊石頭沖了過來,一石頭拍在了彎腰捂傷的神父太陽穴上,一臉猙獰扭曲的神父,頓時倒在了地上——什麼都沒穿,挺著圓肚皮,一身黑毛的神父,再沒有了白天時候的道貌盎然,看起來就像是一頭黑熊。錯了,黑熊也有可愛的時候,他的身上只有醜陋。
主樓的方向已經亮起了燈光,燕子以為他們下面該救了人就走了,就朝前湊,結果被老爺子一把抓住了手,而段少泊隨手撿了地上的獵槍。然後他們四個就這麼跑了?
「哎?」房間裡被傷害的小姑娘呢?這樣就算了嗎?
燕子扭頭看了一眼房內,神父滿臉是血的倒在地上,房間內的擺設跟她白天來的時候一樣,在兩張床的中間,站著一個小女孩。她的只有一半頭髮,另外一半只有血淋淋的頭蓋骨,她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球上蒙著一層白膜,嘴巴被從嘴角處一直劃開到耳邊,她穿著一間滿是血跡的老舊吊帶紗裙,本來該是白色的裙子已經變成灰黃色,她雙手捧著的正是半塊頭皮。
「你們是來幫我的嗎?我的頭很疼。」
這個小姑娘已經離他們很遠了,可燕子就是覺得她是在她的耳朵邊說的話,甚至這個說話的人可能就是正拉著她手的人!
「啊嗚!嗚嗚!」燕子把驚叫咽進了嘴巴里,用了這輩子最大的理智,壓制住了自己掙扎的衝動,反而更緊的拽著手裡的手。
可她的眼睛無論如何也無法從那個小女孩臉上挪開……現在這個位置,不是早就應該看不見房間裡的情景了嗎?可為什麼,她還在眼前……
臉頰上忽然一疼,燕子的臉歪到了一邊。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已經到了圍牆下面了,且不只老爺子拽著她,顧辭久也從身後將胳膊圈到她胸口的位置,這已經是拖著她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腳步都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