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干碗淨, 陳溫順口道:「你這飯菜從哪買的?廚子可真好。」
說完了,他聳然一驚, 重新低下了頭。他剛才竟然恍惚間以為自己還是上輩子的大學生, 剛蹭了哥們的一頓好料,正在閒聊,所以他才會那麼肆無忌憚。現在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甜點和正餐的尷尬頓時成倍襲來。
「我替辭久謝過陳兄的誇獎了。」
「啊?哦……」段少泊的微笑, 只是讓陳溫更加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段少泊同樣是揮了揮袖子,這回沒有什麼吃食出現,只是清感情了桌子,段少泊將被他們忽略多時的茶壺拿了過來, 給他自己與陳溫倒上:「凡人都言修士長生,卻不知道, 修士這一輩子,大多數人,還沒有凡人來得有滋有味。」
陳溫雙手捧著杯子,不說話。
「當年我入宗門,再下山回家的時候,家裡雖然比我離開的時候好過了許多,可爹娘已經去了,雖然哥哥姐姐還在,卻都已經物是人非,所以我在家門口猶豫了半天,最終卻還是沒進去與他們相認。」
「不單是我如此,修士多都是孤身一人。即便是出身於修真大家,兄弟姐妹也不一定各個都有靈根,又即便同父同母兄弟姐妹之間年歲和修為也相差很大。修士對於情,一般都很淡薄。進入了宗門,除了最初打基礎的時候,其餘都是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大家各忙各的。」
陳溫點頭不止,但不太明白段少泊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修士……多是越修越不像人的,可陳兄卻不同,你太像人了。作為一個人,你在走正道的修士間生活都會一天比一天困難。更何況跟你那個徒弟在一起呢?他可是個魔……」
「不許你這麼說久思!」一直老老實實聽著段少泊說話的陳溫站了起來。
邢久思一直都在邊上聽著,陳溫的話讓他感動又愧疚——到現在,師父還是要為他說話……
「隨時都會入魔的人,與魔有什麼區別?」段少泊搖了搖頭,「你若為了他好,不是應該讓你放心嗎?他卻以此事威脅於你。對心愛的人都能用出此等手段,不是魔又是什麼東西。」
「我不管是誰找的你,你又不是當事人,你所知道的事情,都只是道聽途說,我們的事情哪裡容得了你這個陌生人來評說?!」
段少泊當做沒有聽到他的反駁,抿了一口茶,又道:「邢久思的事情,你也有責任,你倆相處,八成便是你只會給,卻不會要。他能用入魔威脅你,你就不能用『若入魔,不再見』去威脅他嗎?你們倆一個得寸進尺,一個有退無進,你如今這個模樣,自己也要有五成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