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少棠從西溝軍營大鐵門裡出來,開大卡車進山,車上拉著山區幾處哨所下月的給養。
卡車剛轉出村口駛過一片玉米地,攔路幾個藍灰衣服的身影,攔住他們的車。
賀少棠猛一剎車,探出頭:“噯我說,你怎麼不去部隊大院門口攔啊?!”
領頭的青年捋著一頭亂髮,渾不正經咧嘴一樂:“你們營部大院,我還真不敢。”
少棠在車窗沿上磕一下菸灰,一擺頭:“別礙事,我忙著呢。”
小青年扒著車窗,笑眯眯一拍肩膀:“少棠——哥們兒找你敘舊,好幾趟都找不見你,給你們連里打電話老說你不在……gān嘛啊老躲我。”
少棠:“沒工夫躲你。”
小青年打著一口京腔,看起來跟賀少棠年紀一般大,也是瘦長的俊臉,帶幾分邪氣的帥。下身穿一條皺皺巴巴喇叭筒褲子,特別“抖”。倘若趕上前幾年,敢穿這種褲子上街得瑟,都得被抓起來鬥成資產階級反動派。
“少棠,哥想你了。”
“我沒想你。”
“少棠,你這人怎麼這麼沒心沒肝啊,這麼絕情啊!”
“段紅宇,你有毛病吧?”
……
賀少棠讓這麻煩的傢伙糾纏著,倆人蹲在路邊,吃著公路上揚起的陣陣huáng土,湊頭抽了兩根煙。
段公子抽的是家裡從北京寄過來的“大中華”,比“平猴”更高檔的煙,六毛錢一盒。
段紅宇巴巴討好似的,湊過來甜聲哄道:“少棠,你不會還因為上回我朋友在山裡劫道的事,彆扭著?生我氣啦?”
少棠面無表情,冷眼道:“還真是你朋友?我都看出來了,除了你還有誰這麼慫?”
段紅宇半笑不笑:“不給我面子?”
少棠說:“我那天巡哨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