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屋戰友取笑：“嘖嘖，餓說賀黛玉，半天都沒下chuáng了吧，瞧這病怏怏的，連咳帶喘的呦！”
睡上鋪的小斌也跟著嘲笑：“小手帕一捏，大鼻涕擤著，剛才孟小北沒來的時候，我都聽見這狗日的在被窩裡嬌喘來著！這會兒他兒子來看他了，他又裝成老子了！”
賀少棠一拳捶向上鋪chuáng板：“滾吧。”
孟小北從兜里掏出他皺巴巴的手絹，遞過去，大聲道：“棠棠，我要聽你嬌喘。”
全屋鬨笑。
賀少棠拿腳一拱，笑罵：“喘你二大爺！”
孟小北頗有求知慾與研究jīng神，在桌上倒騰那些藥丸。
少棠從被窩伸出頭，低聲道：“噯別亂吃。”
“小北臭孩子，快給我吐出來，老子的丸藥你也吃。”
少棠把大藥丸子從孟小北嘴裡搶回來，自己捏成兩瓣嚼吧嚼吧吞了，吃完中藥滿嘴呼出的都是微苦微香的味道。
樓道里一串雄赳赳的腳步聲。
門口chuáng位的兵低聲道：“噯，排長來了！”
一個班的兵迅速拉桌搬凳，圍坐在桌旁，打開書本裝模作樣，這是晚間業餘的政治學習時間。
孟小北jīng明的小眼一轉，少棠已經掀開被窩。倆人心有靈犀，無需語言jiāo流，孟小北迅速鑽入被窩，把頭蒙住……
排長穿軍綠色膠鞋的一雙腳在少棠chuáng前轉悠了好一圈兒，隔著蚊帳往裡尋麼。
小北捂得都快要窒息了！心內腹誹，那廝怎的還不走！
排長緩緩低下頭，瞄著賀少棠，冷笑：“還藏？”
“老子看你倆還藏？！”
“小混蛋，滾出來！”
排長猛一掀蚊帳簾，從被窩裡張牙舞爪滾出一頭láng崽子……
第十四章剖心
再後來，那年農曆年年尾，政治環境日漸寬鬆，改革的前哨chuī來東風。那年chūn節，是廠里職工與部隊官兵一起，在大操場上搭台子開聯歡會。
賀少棠他們隊伍出個列隊散打、對練擒拿的節目。少棠上台表演，還站第一排正中間，拳打得漂亮，人也長得jīng神帥氣。這人每回飛起來空中飛踢、然後重重摔到地上，台下皆一片驚呼。孟小北一哆嗦，就好像摔的是自己身上，都疼著了，下意識揉揉自己膝蓋。他然後又看到少棠動作矯健從地上躥起來，那眼神可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