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北不吭聲,抹布在水盆里撩來撩去,故意搗亂。
少棠辦事是個急爆脾氣,眉頭就皺起來:“噯你gān嘛呢?……要不然你擦?”
孟小北哼道:“我為什麼要擦。”
少棠也不滿孟小北這幾天的吊兒郎當沒心沒肺:“那是你親弟弟,他腿都那樣了,你怎麼不能幫著擦?”
孟小北:“……我,我也沒說不幫擦!”
少棠一教訓他,孟小北突然就難受了,心裡不知道怎麼的,盯著洗臉盆的那雙眼,好像突然就被水花濺濕了,整個人肺里有一股氣頂著,又不慡又委屈,整張臉表情都不對勁,憋悶得想撓牆。
孟小北那時候不知道,他其實就是嫉妒了。
或者說,少年人心中這種嫉妒,與日後關乎情愛的嫉妒都不完全相同。用他老媽的形容,孟小北打小就又賊又霸,這種賊性與霸道隨著年齡增長,愈發體現為感情上qiáng烈的索取與獨占欲。每每令他心理不平衡的是,身邊總要出現一兩個人,與他爭奪他最在乎的那個人的關注與寵溺。
說到底,是心理潛意識裡仍殘存幾分自卑——野孩子又碰到咱家帥帥的小王子了!
這個每次在家庭中讓他感到被邊緣化危機的人,就是他弟孟小京。先是瓜分親爸親媽的疼愛,現在自個兒都快沒爸沒媽了,gān爹怎麼也開始疼孟小京了?孟小京不來北京,gān爹也不回家,不搭理他;孟小京只要一回來,全家人都圍著轉。
gān爹都從來沒有那樣橫抱過他。
這到底是誰gān爹?
親爹可以分享——生下來時已經沒選擇餘地。
gān爹就是他一個人的,小爹就疼咱一人兒,別人甭想分走一半。
孟小北就是這個心思。
賀少棠把廁所門一關,倆人獨處小黑屋。少棠揉了揉孟小北的頭,低聲道:“又怎麼啦?”
孟小北低著頭,若無其事:“沒怎麼。”
少棠扯一下小北的耳垂。
孟小北不樂意地說:“別扯了,從小扯我,都扯成彌勒佛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