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養大孫子養了整整十三年。
過去這十三年裡,她親生兒子陪她過年次數,尚不足三分之一的年份。每年的大年三十夜,只要少棠人在北京,雷打不動陪在二老身邊吃團圓餃子、看晚會、聽新年敲鐘的“家人”,就是少棠和孟小北,不是孟建民馬寶純或者哪一盆“潑出去的水”。事情bī到眼前,最考驗人心的冷熱親疏。
孟小姑也委屈:“我大哥問我,我能不說麼……這種事我難道騙他?……小北畢竟也是我親侄子啊,我能看見他在火坑裡不管……”
“你才在火坑裡,就你活在火坑裡!”老太太胸脯起伏如風箱,把繡花繃子上一對水鳥戳了個dòng,實在想不出遷怒的理由,半晌倔道:“勺燙抹油看上你,看上俺的碑碑了,你不舒服吧?俺要是他,俺也看不上你!!”
家裡只有一群娃兒最天真,少年人頭頂的天空無憂無慮,純淨無暇。幾個表弟表妹,來到姥姥姥爺家時,對家庭戰爭無知無覺,吵吵嚷嚷著要找小北哥玩兒。孩子的心靈最單純直接,價值觀尚未受到傳統禮法與社會眼光的bào力扭曲。兩個男人“好”怎麼了,有什麼關係呢,就不能在一起愉快玩耍了麼?大人們這是什麼道理?
各人有各的心思,人生百態,千番滋味。
……
少棠與小北那一個多月沒有見面,分來是被迫,也是互相晾一晾,讓距離考驗熱烈忠貞。
少棠被孟家姑爺打了,沒有還手。
他撐著樓梯扶手,慢慢走下樓,頭特別暈,顱骨脹痛欲裂。
他在樓下蹲了一會兒,嘔吐。徹底沒法開車了,後來好像是孟小京偷偷溜下樓,幫他打了一輛huáng包面的。孟小京悄悄說,“我要是您啊,這種事,我就挑個家裡人最少的時候,對老太太單獨‘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