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京將來不敢不娶聶卉。
他如果敢變卦,以後一輩子甭想再回西安混,甭想再踏進這塊地界,自己掂量輕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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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掃掉道旁金色的濃雲,銀杏樹的落葉窸窸窣窣在半空飄dàng,一地秋huáng,思念的季節。
少棠有一回幫祁亮帶東西,有意無意的,或者就是故意,在裡面夾帶一張小廣告,是某國際學校漢語班的彩印廣告招貼。
祁亮捏著那張廣告貼,那時內心也掙扎很久。他曾經好幾次去到那間私立國際學校,遠遠地站在馬路對面,偷窺大門口情況。他賊賊地躲在樹後,還怕bào露出目的心態。然而去的幾次都不巧,沒碰見他想找的人。
祁亮心情是矛盾的,他與蕭老師分手,斷得gān淨,沒有再糾纏牽絆,也沒再jiāo往男人。他甚至開始尋覓女朋友,結識一些女孩。終於跳出同性戀的大火坑,卸掉心理上沉重負擔擺脫社會上一切可能的異樣的眼光,仿佛終於回復到人生的一條正軌,一個正常年輕男人應該有的生活狀態。
然而心裡空落落的,內心僅有的包藏感情親情的那塊柔軟處,被人掏空。
家裡好像少了個溫柔的“女主人 ”,生活里亂糟糟的。做生意遇到挫折與不順心,回家也沒人能求個安慰。孤獨,苦悶。所謂正常人的生活,甚至還不如以前不正常的生活。這就是做個正常人的代價嗎?祁亮那幾年特別迷茫。
……
寒假期間,祁亮與他一個叔叔輩生意夥伴,一起跑了一趟南方,聯繫印刷廠看樣品單之類。他認識廣告圈內老闆,又看好一項商機,為帝都一些國營私營企業印製宣傳冊。他計劃大學畢業出來做文化廣告行業。而且那時就籌算好,找未來大藝術家孟小北合作,好兄弟共同致富,一起發財。
九十年代初廣告業是新興,彩印很貴。給企業設計製作高檔漂亮的宣傳冊,憑關係拉生意,做一套就劃拉幾萬塊到手。對於會做生意的人,只要掌握熟練套路和關係網,做什麼都能弄錢。
從南方回來,正值chūn節前夕,車站極其擁擠,浩浩dàngdàng的人群是反方向流動,從京城往外地趕各班次列車。祁亮拖著小拉杆箱,圍巾捂住鼻子,抵擋惡劣的柴油味道和霧霾塵埃。他從車站出來沒打到出租,只能擠地鐵。拉杆箱的杆被人一腳踩斷,他只能把箱子拎著抱著,羊毛大衣衣扣還被扯掉一粒,別提多麼láng狽,氣喘吁吁。
他擠進地鐵車廂,拖著破掉的箱子,悶頭往裡走。羊絨圍巾被擠得纏他脖子上,差點兒勒死他!祁亮臉紅脖子粗在人縫裡鑽:“我操別他媽的亂擠!……我……的……圍巾……啊……”
旁邊有人好心地幫他把圍巾扽回來:“小心。”
祁亮一頭láng狽的汗,撅著嘴,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