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处于百衡群山的西边,亦是群山中最险峻之处,人迹罕至,即使是最大胆的百衡采药人也不会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快看!那是什么!一名弟子忽然惊呼道。
迎面飞来一只黑色甲虫,速度奇快,被另一名反应快的弟子斩于剑下。
虫身在空中分为两半,向它面前的修士爆出黑色汁液。
黑汁溅到白袍上,刺目极了。弟子掸了掸衣裳,疑惑嘟囔道:怎么会有虫子飞这么高
他还没说完,又发出了一声惊呼。
那黑色汁液沾染到手上,指尖微麻,很快红肿起来,疼痛难忍。
这虫子有毒!他惊恐道。
正在这时,密密麻麻的黑虫出现在众人面前,背翅震颤,几乎铺天盖日。
谁也说不清它们是从何处来的,只是一个眨眼,便到了眼前,容不得人多想,朝人脸上扑来。
众修士纷纷拿拔剑,但虫子只有大拇指大小,剑法不精的很难防住,不如灵力拍飞来得快。当下就有几个人
被咬住了脸,半边脸迅速肿胀,疼得喊叫起来。
呀,好恶心!凌凤阁的一名女修用玉笛挥开扑来的虫子,更多的虫子向她扑过来,看得她心中难受极了,直想作呕。
在狼狈的一干人中,龙泠游刃有余,灵力震碎身边的虫子,长剑切碎漏网之鱼,还帮旁边弟子补了几刀,对秦枢道:这些虫子像是百衡人养的毒虫。
他们的毒虫怎会聚集在此?秦枢疑惑道。他一挥手,便是一大片虫子被击碎下落。他用灵力将声音传开来,对峥一宗的弟子们扬声道:都到我身边来。
弟子们各处分散,他若使用灵力拍击虫子,很容易误伤。得了他的指令,弟子们很快聚拢过来,维持着对外的阵型,连带着几个凌凤阁的女弟子也往他身边靠。
龙泠迅速给几位被毒虫咬上的弟子分发见效快的膏药,发完后,又过去帮秦枢谢临清震碎黑色毒虫。
毒发得太快,酸麻胀痛从半边脸蔓延至整个脑袋,那几名弟子虽然得了伤药,但脑子已是昏昏沉沉,连沾药的手都不利索,还得劳烦身边的同伴给自己上药。
这么一劳烦,缺口便露了出来,黑虫好似无穷无尽的狂潮,疯狂顺着这个缺口涌入,撕开了峥一宗的阵型。
究竟还有多少黑虫?秦枢心里惊讶,这黑虫汁液剧毒,不能随意溅到,平添许多麻烦和限制。
凌凤阁那边已有两个女修倒下,情况不太乐观。
师弟小心!龙泠眼角余光看见一只黑虫碎裂后,身体里飞出只更小的黑虫,直扑身旁的秦枢。
发现它时,它与秦枢的距离仅有毫厘。
完了,小师弟多半得被咬,龙泠心念快闪电,下意识地拿出膏药。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忽然伸来,挡在秦枢脸颊边,仿佛在轻抚秦枢的侧脸。
黑虫扑上来一口咬在手背上,往伤口喷发出毒液。
秦枢愕然,去抓谢临清的手。
手背刹那变得紫红,黑虫毒液喷尽,变成一具空壳,鄂部松开,从手背上落了下去。
谢临清的左手也从秦枢脸庞滑落了下来,这毒蔓延得太快,左手已使不上劲。
他眉头微皱,似乎牵动伤口,身子在剑上晃了晃,突然直直
坠了下去!
谢临清!
秦枢眼睁睁看着人掉下去,连一片衣角也没来得及抓住,立刻御剑飞了下去,赶在谢临清掉入溪水之前将他捞住。
谢临清眼睛睁着,眼中迷雾还未散去,像是疑惑自己方才为何忽的不能御剑了。
秦枢顾不得上面有没有弟子瞧着,心里一沉,将谢临清拖到岸边,托起他的手查看伤口,手背红得像是要滴血,倒是没有肿胀,但青筋暴起,变成紫色,看的他心惊胆战。
他心疼道:我先封住你的经脉,给你上药。
嗯。谢临清半靠在他怀里,脸上没什么惊慌的神色,出乎意料地平静:师尊,我不疼的。
你别说话。秦枢点穴封了他身上经脉,又见有几只黑虫朝他们这方飞来,为了躲避,只能将谢临清往树林里带。
山阴小道是绝佳的掩护之所,秦枢拖着谢临清往里面走了几步,黑虫振翅声已不可闻,反倒眼前出现另一幅格格不入的画卷山谷之中,云雾缭绕,灵力充沛,但天色漆黑。
秦枢想到了什么,呼吸一滞。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来,他们竟误打误撞,找到秘境入口了么?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回还
栀子花香弥散在昏黑之中。
尽管谢临清说不疼,秦枢依旧下手很轻。白色软膏覆盖在他的手背,厚厚一层,像是雪落在火上,瞬息融化。
秦枢撩开谢临清的袖子,看他的手臂。
经脉封得及时,毒素只蔓延到谢临清的小臂。秦枢又沾取一些药膏,给他小臂也涂了一层。
手酸么?秦枢一面涂,一面关切道。
谢临清试着动了动手臂,摇摇头:不酸,但没什么知觉。
秦枢叹息道:你不该伸手过来,以我的修为,被虫子咬一下也无妨。
即便毒素扩散,也有二师姐在旁,尚可控制得住。
谢临清牵起唇角笑了一下,道:被虫子咬一下,怎么师尊可以,我就不行了?
我会担心。秦枢低声道。
谢临清这才真正注视秦枢的眸子,道:我也会担心。
秦枢低头,握着他的手没说话。
二人静静相处了一会儿,膏药见效很快,谢临清手背印上青青紫紫斑驳的痕迹,骇人的殷红逐渐褪去,只留指尖一点残红。
他手指屈起又放开,左右瞧了一会儿,好似这不是他的手一般。
秦枢翻开他的手掌看了看,轻轻在手背上按了按:有知觉么?
谢临清点点头:有些酸麻,但并无大碍,走吧。
他从秦枢怀里起身,不打算再耽搁下去。
再休息一下吧。秦枢对他的身体情况依旧忧心:你左肩胛的伤还没好,不知这毒会否扩散过去。
谢临清活动一下肩膀,回头看他:不碍事,还是先走吧。
他这么急匆匆的,到底是想去做什么?
秦枢敏锐地察觉出谢临清不太对劲,准确来说,自前几天受伤后就不对劲。时常分心,欲言又止,看着他时,目光含着莫名的怅然。
你怎么了?秦枢也站起来,单刀直入道:你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谢临清眸光澄澈,静静凝视着他。
秦枢与他对视几息,逐渐皱起眉头,你那天究竟看到了什么?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