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頭髮剪短了, 陳鋒眉毛飛得老高, 一臉喜色,卻也沒多說, 只是深吸著氣,拍拍他的肩, 拍了好幾下,說:“回來就好。”
陳鋒帶他進樓, 走到一間教室前,敲了敲門。
還沒到上課時間, 裡頭只有一個三四十歲的軍人,正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寫寫畫畫。
那是林淼安上校,江城大軍區拆彈第一人, 戰功赫赫。李瓚上軍校的前兩年一直跟著他學習,後來他調去了其他地區執行任務。
林淼安見了李瓚,將他上下打量一番,笑道:“阿瓚長大了啊。人也更帥了。”
“老師。”李瓚仍用著當初的稱謂,有些意外,“我都不知道您又回來了。”
“說來也巧了。”陳鋒說,“老林剛調回江城。部隊裡頭要給優秀官兵上基礎的防爆課程,好抽選一批進行專業培養。老林是主教官,缺個助教。我琢磨著正好,你就跟著打下手,也順便上課,多學點兒東西。”
林淼安問:“耳朵怎麼樣,現在?”
李瓚明白他的意思,說:“模擬的沒問題。”
林淼安:“不能碰真的?”
李瓚笑了下。
陳鋒忙說:“已經好很多了。老林你是不知道剛開始那會兒,想都不能想。一想就疼得滿床打滾。”
林淼安和煦道:“好好配合軍醫治療,不急,慢慢來。我這兒暫時也沒真彈給你。”
李瓚點了點頭:“是。”
正說著,有新兵走進教室,見到他們立馬立正,敬了軍禮。
陳鋒見快要上課了,對林淼安說:“那等辦完手續,這孩子就交給你了。”
林淼安點頭,說:“我的學生,我來回收了。”
陳鋒將李瓚帶上走廊,見李瓚表情沉靜,不講話,問:“你說不願干文職,可這個怎麼樣?還不滿意?”
李瓚聽言,淡笑:“我就是想回部隊修車。你倒好,給我弄個這麼稱心的。”
陳鋒大笑一聲,拿手指了他兩下,又嘆道:“你算終於想通了,我以為你得給我犟個一年半載呢。我聯繫過傑克遜醫生,他說最後一次給你做手術後,你的恢復情況良好。過個小半年,生理上是可以康復的。但心理創傷造成的耳鳴,他沒辦法。他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李瓚默了半刻,緩笑道:“我知道。最後一次見他,他跟我講,已經沒法再做手術了。可那時……”
感到痛苦的時候依然會耳鳴,他覺得沒救了。
陳鋒勾住他肩膀,帶著他往外走,道:“阿瓚啊,過去的事讓它過去,別在心裡頭磨。你還年輕,以後日子還長。你這一身的本事,是多少年勤學苦練來的,丟了可惜啊。你心裡頭怎麼想,不用跟我講。只要好好配合軍醫,堅持治療,會好轉的。我知道你有大抱負,不想年紀輕輕轉文職。放心,組織關係這塊我幫你弄,你先跟著老林學,等哪天病好了回歸訓練場,我盡全力幫你。但你不能再頹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