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塞忽說:“我無法表達我的感激。”
過了好幾秒,宋冉才從自己的世界裡抽離出來:“什麼?”
“他們,不管是志願者還是僱傭兵,我都無法表達我的感激。謝謝他們為反恐怖襲擊做的一切。”
宋冉沒說話,她現在沒心思想任何事。她看到有醫療兵抬著傷員出來,立刻拉近鏡頭掃視,一個,兩個,還好不是阿瓚。
何塞嘆道:“順便說一句,他們作戰像是一種藝術。戰略戰術,執行配合,一切都太完美了。果然是最優秀的特種兵。”
宋冉默然半刻,說:“第一個是最優秀的。”半晌,又加了一句,“你可能不知道,他是我們中國人。”
何塞道:“我看到了亞洲面孔。但距離如此遠,你怎麼確定他是你的同胞?”
宋冉想說,哪怕現在李瓚跟他的戰友們一起站在遠方的堡頂上,她都能一眼分辨出他。
但她沒有解釋,繼續咬著牙關,等待著。
月亮落下去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碉堡裡頭的聲響終於平息。
很快,醫療兵拿擔架抬著傷員出來。接著,庫克兵們三三兩兩地走出,班傑明拿繩子牽著一串俘虜。
宋冉目光搜索,眼睛都痛了,找了不知多久,終於看到李瓚走下山坡。他微低著頭,邊走邊拆著手腕上的黑色綁帶。
她立刻收起機器,跑了下去。
宋冉飛跑下樓梯,穿過空曠無人的深巷,一路跑到指揮部,撞見後方一片混亂,下場的特種兵們滿身塵土菸灰,整理清點著裝備。
俘虜的近百個極端分子捆成一條綁在兩根樹之間。更多的負隅頑抗,全部戰死。
“他們真是一群瘋子。”班傑明說。
那些人的眼冷漠而冷血,毫無人之情感,看得宋冉心生惡寒。
她問班傑明:“李瓚在哪裡?”
“往後頭去了。”班傑明指了方向,“去休息了。”
宋冉跑去後方尋,找了一圈卻沒找到營帳,連一片氈布都沒找到。
她納悶極了,一路找著繞到指揮部後頭,卻見廢墟里露出一隻腳,迷彩服褲子扎在滿是灰塵的靴子裡,綁得緊緊的。
宋冉心頭一磕,放輕腳步走過去,就見那人一腿伸直,一腿屈起,躺在廢墟之中的一塊空地上。他一手放在地上,一手搭在胸前,手上沾滿灰塵血污,卻仍是骨節分明而修長。
再緩緩往前一步,終於看到了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