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點兒回來啊。”
“噢。”她小聲。
他和其他男生一道走了,走出一段距離,故作無意地回頭望了一眼。
她已不在原地,去了候機區。
杜若坐下後,一個人清淨了會兒,思考她和景明的關係,仍是有種模糊的不真實感。想來想去沒個頭緒,索xing不管了。
登機,起飛。
深圳這座海濱之都很快拋去身後,幾天前的光輝和榮耀也稍稍淡去了。
落到西南邊境。
大巴,小客車,摩托,山路,折騰一整天,她終於再度回到山溝溝中那破敗的小泥屋裡。
一時間,恍如隔世。
她到家時,正是傍晚。
一隻昏huáng的燈泡吊在堂屋中央,家徒四壁,牆面上糊著的舊報紙早已發huáng剝落。簡陋的灶台炊具,破敗的桌椅。穿過堂屋走進房間,祖孫三代共同生活的地方擺著三張木板小chuáng。九十年代的木衣櫃早已分辨不清原本的顏色,櫃門幾近脫落。
杜若輕聲道:“不是往家裡寄錢了嗎?chuáng和柜子怎麼不換新的?”
“都能用,別làng費。”媽媽笑道,“錢要給你攢著。”
她回頭看媽媽,四十多歲的母親,蒼老得像景家的奶奶,她心裡湧起一陣難言的酸澀,放下行李,轉身出去燒火做飯剁豬糙去了。
許久不gān農活,還不習慣,睡覺前便發覺胳膊酸澀難受。
夜裡,杜若躺在小chuáng上,聽著久病的外婆在睡夢中痛苦呻吟,遲遲沒睡著。
她悄悄翻了個身,拿出手機,沒有未讀信息。
刷下朋友圈,景明在半小時前發了張圖片,一盞燈,一台電腦,一杯茶。沒有文字。
他是個從不發朋友圈的人,底下炸出一長串點讚留言。
何望:“活久見,你他媽終於發朋友圈了。”
何望:“裝B!”
萬子昂:“活久見 1,文藝男青年?”
李維:“活久見 2,我仿佛看穿了一切。”
塗之遠:“活久見 3,我表示一臉懵bī。”
朱韜:“活久見 4,掐指一算,必有蹊蹺。”
一直加到27……
杜若摸摸留言小方框,想點讚,想想又算了,收了手機翻身睡了。
之後幾天,她安心陪著媽媽和姥姥,在家裡幫忙做活,燒飯種菜,餵jī養豬,忙得沒心思去想別的事。
她沒主動聯繫過景明,他也不主動找她,不知是在忙,還是隱約較勁。
他倒是在Prime群里發過一次消息,說見了言若愚老先生。言老看過他們在深圳的比賽後,聯繫了他,決定做Prime的投資人。
消息一出,群里頓時沸騰,留言討論幾百條。
可杜若在玉米地里捉蟲除糙,看到消息時已是晚上。
塗之遠還在群里問呢:“誒?小糙去哪兒了?消失了?”
景明回了句:“呵,誰知道。”
那是四小時前,此刻群已安靜。
杜若沒搭理他,放下手機,盛了飯菜上桌。
一家三口圍坐吃飯。
吃到半路,她小聲問:“媽,你記得明伊阿姨的兒子嗎?”
杜媽媽回憶一下:“記得,長得很好看呢。”
杜若扒拉著米飯,唇角偷偷彎了彎。
媽媽和善笑道:“他不肯來我們家吃飯,給他端水也不喝。小孩子脾氣。”
杜若笑容就凝了下,接下來幾天直接把微信退出登錄了。
這樣莫名其妙僵持到一星期後,那晚她上chuáng睡覺時,突然收到景明的簡訊:“你什麼時候回京?”
她機票是第二天的,但回了句:“多待幾天,gān嘛?”
那頭沒反應了。
她捧著手機等了兩分鐘,無果,鼓一下嘴,把手機扔去一旁。
剛扔下,屏幕亮。
消息來了:“我明天去找你。”
她驚得差點兒從chuáng上掉下來:“別來!”
他奇怪:“為什麼?我想去山裡玩。”
她:“我明天回來了!”
他:“不信。”
她急了:“真的。我們幾個外省的回程機票都是李維統一訂的。不信你問他。他沒跟你講嗎?”
他:“……”
“cao。”
“我要宰了他!”
她正要問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