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出辦公室時,一下子扶住牆壁,她嚇得腿都軟了。
回宿舍後更是臉色慘白,抱著自己坐在椅子上不停打抖。
何歡歡聽說,急得直跳:“你這戀愛無腦的,你瘋啦!要是你的威脅沒用,院裡堅持處罰他還把你一起開除怎麼辦?你不讀書不要前途啦?他家有大企業繼承,你呢?他前程好得很,輪到你拿自己的去換!”
“你別說啦!”杜若尖叫,害怕得抱住腦袋哭起來。
歡歡還要說什麼,夏楠道:“別說了!……有這功夫,不如多找些人去BBS上頂何望他們發的請願帖!”
那夜,杜若恐懼,害怕,戰戰兢兢。
萬一她被開除怎麼辦?怎麼回家見媽媽?
她徹夜未眠,jīng神緊張,直到天亮。
夏楠打開電腦看學校發布會直播時,她縮在chuáng上,手指堵著耳朵,腦袋埋進枕頭。自己劇烈的心跳摻雜著嗡嗡聲,遮蓋住外頭的一切聲音。
直到她隱約聽見:
“……程序一切正常,是因為意外。這是整個學校的失敗,會吸取教訓。”
何歡歡驚喜尖叫:“杜若!杜若!”
她稍稍鬆開手指,聽見記者詢問:“會停止項目嗎?”
“需要觀察一段時間。”學校發言人沉穩的聲音傳來,“科學研究的道路上,總有讓人心碎的失敗和挫折,因此,成功和成就才格外難得。希望年輕人們不要氣餒,不要灰心,爬起來,繼續上路。母校會永遠支持你們。”
杜若嘴唇蒼白,劇烈顫抖著,熱淚瘋狂湧出,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
Prime No.2風波自此告一段落。
頭一個月,還有人議論紛紛,好奇景明何去何從。可他始終沒出現。
一個多月後,就少有人再想起他。
只有杜若依然每天給他打電話,每天在“對不起,您呼叫的用戶……”的聲音中入睡。也依然給他發消息,哪怕石沉大海。
她曾給明伊發過一條簡訊:“阿姨,請聯繫一下言若愚先生。或許,景明會願意和他談談。”
但明伊沒有回覆。
秋去冬來,枯葉落盡。
景明就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而杜若的生活終於平息,教學樓,圖書館,寢室,宿舍,無波無làng,如同一潭死水。
時間一晃就過了新年。
一月份,寒cháo已至,大雪紛飛。
那夜,杜若從圖書館出來,天空還在飄雪。她低下頭,拿圍巾裹住口鼻,慢慢走去宿舍樓。靴子踏在白雪上,窸窸窣窣。
她一路安靜地走回去,進樓,上電梯。
手機在兜里一震,消息來自何歡歡:“這是不是景明?!”
點開圖片,宿舍樓外的枯樹下站著一個人,高高瘦瘦,黑色大衣,黑色棒球帽,口罩遮著臉,肩膀微弓著。
只是夜色中模糊的人影,杜若的心卻突然被撕開。
“停下,停下!”可電梯門關。
她飛快按下2層,心急如焚,衝去電梯間,樓梯間,逆著人cháo衝去樓去。
樹下已是空無一人。
她心也空了,跑去路中央慌亂地四處張望。報刊亭,qíng侶,學生,樓房……建築人影如流水般從眼前晃過,沒有景明。
何歡歡跑來:“剛我看他跟你後頭走,還沒認出——”
“人呢?”杜若叫道,“他人呢?”
“往那邊走了!”
杜若瘋了般追過去,眼睛像落水的人,四處抓索人影,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她一直跑到路的盡頭,沒有他。
她慌張回頭:“他人呢?”
歡歡也急了:“剛才都在的!”
“你為什麼不把他攔下來?為什麼不抓住他!都怪你!”杜若一下子坐在路邊台階上,大哭起來。
何歡歡急壞了,慌忙摸她腦袋:“你別哭呀。我去給你找啊,我去找!”
冬夜,雪花飛舞,冷風如刀。
杜若雙手冰涼,不停撥打著那打不通的電話,“對不起,您呼叫的用戶……”
她聽著那聲音,哭得愈發撕心裂肺,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全皺到一起,哭得弓下了腰,再也直不起身子。
那個寒冷的冬夜,她終於把這幾月的心酸痛苦都哭了出來。
而樹後,那黑色的消瘦的男孩身影停留著,最終,轉身離去,消失在了深深的冬夜裡。
……
杜若變得更安靜了。
她越來越長時間地待在圖書館,每天早出晚歸,宿舍人還沒起,她便出門;夜裡大家都洗漱了,她才回來。
只等著期末考了回老家。寒假不打算留校了。學校里到處是他的影子,到處是Prime的過往,她快窒息而死。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個多星期。
一天早晨她在圖書館看書,收到萬子昂的簡訊:“剛聽梁老師說,景明今天出國。”
杜若頓時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