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沒完。”何望用力握了握拳,“我這樣,景明也是這樣。”
這麼多年,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及那個名字。
杜若頓時啞然。
“他一定會重回這塊領地。”何望說,“一定會。”
“可……”她遲疑片刻,說,“如果他真的還在做無人駕駛,怎麼會這麼多年,一點兒他的消息都沒有?”
“我不知道。但我感覺他在。”
杜若輕聲:“所以你們是在等他?”
面前三個男人不做聲,默認。
她有些難受:“可你們就沒想過,如果他不回來……”
“他已經回來了。”萬子昂說。
杜若腦子裡瓮地一聲,機械地問:“什麼時候的事?”
“半年多了。朱韜說的。他沒聯繫我們任何人。”塗之遠道,“我們以為他會找你,但……”
沒有。
他沒有找她。
六年,能改變很多事qíng。
更何況當年就說得很清楚了,他不想見她。或許把她忘了也說不定。
可她明明已經很努力走向他的世界了啊。
餐廳里新來了大廚,菜品道道jīng美,杜若卻食之無味。
飯後,大家閒聊一會兒便散了。
杜若開車回去的路上,不停開小差,差點兒闖紅燈,好在及時回過神。她坐在車裡看前方,夜幕中的城市燈光璀璨,人cháo洶湧走過斑馬線。
面前這條寬闊的大路好似沒有盡頭,無盡的紅綠燈,車流,和過街天橋。
這些年,她去過很多城市。發現這世界上,恐怕沒有哪座城市有北京那麼多的過街天橋。
曾經在無數個深夜獨自回家的夜裡,她覺得這座城市太龐大,道路太寬闊,到處都是鋼筋混凝土,冷酷而沉默。可今晚,它似乎有了一絲異樣的溫度。
他回來了。回到這座城市了。
這一刻,他在哪個角落?有沒有也曾想起她?
身後傳來鳴笛,已經綠燈。她開車過了路口,經過一座又一座的天橋,橋影從擋風玻璃上滑過,流淌去了身後。
日子照常過著,很快到了八月。氣溫稍有回落,出門再不會熱氣灼人了。
七月最後那天,杜若忙於開會和產品檢測,根本不知當天日期。過了好幾天後,才想起景明生日過了。
想起時,她除了有些怔忡,倒也沒有過多的qíng緒。
畢竟,就算在當天記起又能如何呢。
她和他早就斷了聯繫。
這些年,她和明伊一直有聯絡,但僅限於她們兩人之間的感qíng,從未提及景明。今年初,她一次xing把這些年的資助還給明伊後,再沒去過景家。仍有電話問候,但刻意減少了登門拜訪。
她不願去那個地方再去想起那個人,想起在那個家裡發生的一切,徒增傷感。
更何況,她實在太忙。
八月上旬還沒過,上個月跟萬向談好的合同就出了點變故,她得親自去一趟。
郭洪一見到她,就爆了個大消息:“杜小姐啊,真不是我說話不作數,這事兒實在是太突然,我們公司要被收購了。”
杜若詫異極了:“收購?”
郭洪又拍拍她的肩,安撫兩下:“你先放心,這不會影響我們的合作。只不過由於被收購,現在萬向的所有新合同都要擱置一段時間,到時用母公司的名義重新簽約。”
“啊,這樣。”杜若安心了,問,“大概要等到什麼時候?”
“半月之內。”
“這麼快?”杜若倒有些意外。
“對方做事也是雷厲風行啊。”
“那好,我們隨時保持聯絡。”
“行。有事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杜若走出辦公室,有些唏噓。在她看來,萬向好好做幾年,完全可以自己上市,卻沒想這麼早就套現了。不過這事兒也尋常。這幾年,行業內破產,吞併,收購,重組的公司太多了。大làng淘沙一般。
萬向是業內少有的專業度極高的公司,對他們發起收購的母公司,眼光不錯啊。
杜若私心希望是家大企業,這樣對元乾也有好處。
她去了趟洗手間出來,穿過走廊去電梯間。
走廊上,一個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從前方走過,幾位職場男士如眾星拱月般跟在他身邊。中間那個男人雖然只是個背影,但身形頎長,氣質凌然。一件修身而裁的白色襯衫,肩膀後綴著兩小顆淡金色的十字星。很是矜貴。
她不經意多看一眼,但只是一瞬,那行人轉彎進了電梯間。
她亦走進電梯間,那群人正好進電梯。她不打算跟一群陌生男人共乘,遂靠去牆邊等待另外幾輛電梯。
她目光從手機上移開,隨意抬起眼眸。電梯門正在閉合,裡頭人影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