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浴室里靜得只有嘩啦啦的水聲和兩人漸漸沉重的呼吸,許是被冷水沖洗的時間漸長了,她不可自抑地輕顫起來,更加努力地往他懷裡縮。
他突然停下,一點一點從她身體裡退出來。
她驀然覺得失落而空虛,睜開眼睛,茫然不解地看他。
就見他關了花灑,拉一條寬大的浴巾,像抱落水小狗一樣把瑟瑟發抖的她裹了起來,抱進懷裡還蹭蹭她臉,嗓音嘶啞:“冷嗎?”
倪珈點點頭,又搖搖頭。
越澤失笑,把她安置到chuáng上,搓小狗一樣揉去她頭髮上的水滴,這才愈發霸道地繼續剛才的親密。
沒了清清的水汽,她整個被他蓬勃的男xing氣息縈繞,身體也愈發的靈敏,感覺愈發清晰,體內他的每一點兒律動都細緻入微地直抵心尖。她似痛似快,唇齒間溢出幾絲纏綿的輕吟。
漸漸,他的動作愈發qiáng烈有力,狂熱的體溫jiāo換中,彼此的身體都滾燙起來。兩人的呼吸聲jiāo纏在一起,更加地濃重而狎昵。
倪珈只覺身體越來越熱,越來越緊張,有一種叫人奔放的蘇麻感覺直抵心頭,陌生而難以控制,美好得叫人迷醉。
“啊!”她失聲輕喚出聲,終於無力,癱軟在他懷裡。
而他亦剛好抽身出來,躺在她身旁,把她攬進懷中,很緊很緊,半刻都不鬆開。
倪珈累得再一次虛脫,急促而艱難地呼吸著,可有些事qíng還是要說。她於是埋頭進他的懷裡,聲音gān澀而內疚:“對不起,我不應該懷疑你。”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最近好迷茫,好害怕。媽媽要死了,我對藥物的依賴越來越嚴重。而寧錦年還在外面逃亡,很有可能......”
她不能跟他說上輩子,但至少不要再隱瞞她的恐懼,
“說不定哪天他就會回來報復。會殺了奶奶,會殺了倪珞。我真的......擔驚受怕的真的夠了。心裡天天都是負面的qíng緒,不知道方向在哪裡,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未來。怕自己馬上就會死,可是卻還有好多放不下的事。”
“對不起,我只想到不顧一切手段地保護自己的家人,可,”她的眼淚一點一滴地落下來,“我忘了,你也會是我的家人。對不起,我忘了。對不起,我在遇事的時候總會傷害你。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她抬手摟住他的脖子,嗚嗚哭著不肯鬆開。
“我知道的。”他眸光深深,抵住她的臉頰,“以後好好的,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真的可以重新開始嗎?
倪珈闔上哭累了的眼睛,更深地往他懷裡貼近,分明是愛他的,分明是想依靠的,為什麼會犯錯?還好被原諒了,還好可以補救,不然,她該再去哪裡找他回來。
“我保證,以後真的乖,真的做到有事就問,不隱瞞,不懷疑,好不好?”她流了太多的淚,鼻音很重,嗓子也有些啞,卻莫名帶著撒嬌的依賴。
“好。”越澤靜靜回答。
其實,早就原諒了她。
他知道的,那種藥吃多了,會讓人焦躁不安,負面qíng緒泛濫,失去判斷力。
車禍的打擊讓她重新開始吃藥,他都可以想像得出來這段時間她過得多灰暗多絕望。不是她願意,不是她故意消極,而是她病了,控制不了自己。
他甚至都恨自己,這麼久竟然都沒有發現她的異常。
“我會找專業的醫生幫你戒掉的,那種藥相比起毒品,應該會沒那麼痛苦。”他說。
她腦袋動了動,仰起頭看他:“你怎麼這麼熟悉,難道,”她眼睛漆黑,眸子裡划過一絲痛楚,難道他也?
這樣的表qíng落在他眼裡,卻莫名地欣喜開心。
他扯扯嘴角,竟然笑了,帶著點兒無奈:“從新疆回來的時候,斷了幾根骨頭,整天都不能動。那時候年紀小,沒現在這麼耐疼,就偷吃了藥。有此吃了大人的劑量,還差點兒死了。”
倪珈怔怔看他這樣輕輕鬆鬆的表qíng,仿佛調侃,在說別人的事qíng,一時心底qíng緒萬千,心底鈍鈍的痛,無聲伏進他懷裡。
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那後來呢?”
“我姑父,就是天野的爸爸,那時候他還沒從商,在部隊當軍官,就把我綁去軍隊裡。天天揍我,比揍親兒子還狠。”他想起那段日子,忍不住笑起來,
“感冒了不准吃西藥,只灌中藥湯。有時候一直好不起來,我就跟他吵,然後他就騙我喝白酒。莫名其妙居然什麼都好了。那時候個子小,跟他打架,他懶得理,揪著我的脖子就把我扔飛了。纏的時間多了,他手長,一掌摁著我的頭,我伸胳膊搗腿就是打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