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宋焰說,“主要是沒時間。……你還記得我玩遊戲?”
“記得啊,你玩的遊戲名字我都記得。”
“哦?”
“魔shòu,還有穿越火線。”
他笑了一下,看一眼推車裡的菜,問:“家裡也沒有油鹽醬醋?”
“……沒有誒。”
最後買了一推車,結帳的時候,許沁本想拿錢,但看宋焰已掏出錢包來,想想又止住了。
她靠在櫃檯邊,小聲道:“調味料都存在我家裡吧,哪天你想做飯了,可以再來。反正是你買的,都是你的。”
宋焰正低頭掏錢包呢,聽了這話,眼神瞥過來看她。她抿著嘴,淡定從容的樣子。這一刻,他忽又覺得她暗地裡耍小心機的樣子和當初並無二致。
收銀員掃碼的間隙,許沁貼在櫃檯邊看架子上的小食品,無意間看見一根豎條的長長的東西,她不知道那是什麼,盯著看。
下一秒,視線中,宋焰的手把那根奇怪的長豎條抽出來,問收銀員:“這什麼?”
“糖。但和一般吃到的糖不一樣,是酸甜的,口味很清新。”
宋焰看許沁:“想要這個?”
許沁點頭:“沒吃過。”
宋焰正要把糖遞給收銀員掃,發現包裝上寫著糙莓味,再一看,架子上還有橙色,紫色,綠色的,分別是橙子味,葡萄味,蘋果味。
宋焰問:“喜歡糙莓味嗎?”
許沁:“喜歡。”
宋焰:“要這個?”看一眼架子,“別的味道呢?”
許沁伸著脖子看一眼,正在想選那個,宋焰從架子上一種口味抽了一條,共四個,一起給了收銀員。
裝了三大袋,他拎兩袋,她提一包,跟在他身後,嘴巴輕輕抿著,嘴角微微上揚。
迎著雪花一路走回了家。
一到家,許沁脫了大衣,宋焰又看了一眼她的裙子,也脫了大衣。
他把塑膠袋放在台子上,蔬菜ròu類拿出來,放水的間隙,調味料瓶子一個個都開封了,整整齊齊碼在灶台邊。這時池子裡水也放滿了,他捲起袖子清洗。
許沁看一眼那整齊碼放的瓶瓶罐罐,賞心悅目的xing感,說:“你也變了,以前沒這麼整潔。”
“軍隊裡訓出來的。”宋焰說,他洗著蔬菜,一隻袖子稍稍下滑到了小手臂上。許沁看著那不上不下的袖子,心也莫名不上不下的,她走過去,輕輕地幫他把袖子重新卷了上去。
他頓了一秒,待她弄好了,繼續洗菜。
廚房裡安安靜靜的,只有嘩嘩的水聲。
燈光也是奶白色的,曖昧而溫柔。
他開口:“兩菜一湯?”
“好啊。”
宋焰低頭站在櫥櫃旁切ròu絲,刀在砧板上乒桌球乓,切完ròu絲拿青椒的時候,回頭見許沁站在一旁吃那長條的橡皮糖,他問:“好吃嗎?”
“好吃。”許沁說,遞向他,“你要吃嗎?”
他搖了一下頭,繼續切菜。
驀地,她想起以前,不論她手裡拿著什麼東西,問他一句:“吃嗎?”他都會低頭咬一口。
有一次他在玩遊戲,她被他圈在懷裡,百無聊賴之際,又來了鬼主意,手指一伸,問:“吃嗎?”
他眼睛盯著屏幕呢,低頭就輕咬,結果含住了她的手指。
她哈哈笑起來。
他扔了手機,遊戲也不玩了,扒她衣服:“來,吃吃別的地方。”
她扭來扭去躲避:“你玩遊戲去啊!”
“不玩遊戲了,玩你。”
許沁咬著手裡的糖,恍然發覺,少年時的自己,比現在的這個可愛。抑或是,當初和宋焰在一起時的自己,比現在的這個可愛。
現在的她,無趣,沉悶,像一個活在套子裡的人。現在的她,身上永遠覆著一層看不見的套子,保鮮膜一樣捂著,仿佛只有在當初靠近宋焰時,那層密不透風的套子才會被烘烤著蒸發揮散。可這些年,那層套子又重新凝結起來,愈來愈厚,將她再度壓得透不過氣。
她慢慢吃完一條橡皮糖,宋焰已做好一切,飯菜上桌。
青椒牛ròu,清炒西藍花,菌菇湯。配合她現在的口味。
許沁嘗了一口,味道意外的好:“你經常做飯?”
“有時舅舅出遠門,給翟淼做。很多年前了。”
“我還以為給女朋友做過。”許沁扒著飯碗,低聲試探。
宋焰看了她一眼。
許沁索xing問:“談過女朋友嗎?”
“沒時間,太忙。”他簡短回答,沒有反問她。
許沁吃了一會兒飯,又說:“其實你和以前也有變化。”
“怎麼說?”
“感覺……”她斟酌半天,想找合適的詞語,可最終也沒找到,只能搖了搖頭。
而後就少有別的話了。
或許是無話可說,或許是心有顧慮,或許兩者都有。過去的歲月,彼此都沒有參與,沒有共同的話題。此刻再問起,真要回答也是一言難盡,有心無力。更怕不小心踩到未知的敏感地帶,叫局勢惡化。
一頓飯相安無事地吃完,宋焰洗了碗盤,gāngān淨淨地摞回到櫥櫃裡頭。
許沁潛意識裡想挽留什麼,又把燒水壺水杯和茶葉找出來,說:“喝杯茶吧。”
仿佛這一夜要無窮無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