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易猛然一推,老楊撞在門上;鄭易臉色鐵青,眼睛血紅,胸膛起伏鼓動著。他依次狠狠看著周圍的人,走進去,“啪”地摔上門。
廊上一片死靜,隔著門,年輕男人壓抑地哭,泣不成聲。
……
所有人,苦痛,憤恨;然而,這份職業要求他們在任何時候都要理智。
半小時後,鄭易說:“一、陳念有殺人動機。二、北野的殺人動機可能有誤。”
老楊小姚等其他人同樣這麼想。
小姚:“但北野已經承認所有罪行。”
鄭易:“是。除非他們倆人之間存在著某種我們沒有發現的關係。”
“一個優秀的高中生,一個混混,這兩人看上去沒有任何jiāo集。但為保險起見,把陳念帶過來接受審問。北野也得重新審一遍。”老楊說,“案卷已報上去,要抓緊時間,不然來不及了。現在去帶陳念。”
“別找她。先審北野。”鄭易重重地說。
……
北野坐在審訊室里,手銬在桌下,仍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
倒是他伯父新請來的律師一臉嚴肅的隱憂。
老楊開門見山:“我們找到一份視頻,陳念在魏萊失蹤前一天遭受的事qíng我們已全部知曉。”
北野冷而靜,表qíng沒有半點風chuī糙動。
“我們認為,陳念對魏萊有殺人動機;或者說你對魏萊的殺人動機不一定如你所講。北野,你確定你和陳念的關係如你之前所說的,只是陌生人,只是你的目標。”
“該說的,我都說過。”北野道。
鄭易捕捉到,北野比上一次審問時要冷。除此之外,卻也看不出半點qíng緒泄漏。
老楊重新發問,語速極快:“為什麼想對前兩個受害者實施侵犯?”
“沒為什麼,就想試試。”
“為什麼殺魏萊?”
“她看到我的臉了。”
“為什麼選擇白天?”
“她晚上同伴多。”
“為什麼看中陳念?”
“她說話結巴,吸引我回頭看了一眼,覺得長得不錯。”
老楊把之前問過的問題全問了一遍,打亂順序,氣勢速度全上來。然而,北野的回答沒有一個和第一次有差距。
老楊等人不管是運用測謊方法,還是旁敲側擊,都沒能從北野這裡發現破綻。
既然沒有破綻,那便表示,他的確就是犯人。
就在老楊等人即將結束審問時,鄭易突然開口,問:“有沒有另外一種可能?”
北野轉眸看他。
鄭易:“你早就知道了陳念的遭遇對不對?你想為她報仇。”
北野:“你哭過?”
鄭易屏住言辭,盯了他足足三秒:
“你對魏萊真正的殺人動機是什麼?你對陳念的感qíng是否如你之前所說?你們兩個是不是有未知的聯繫?”
北野反問:“為什麼哭?你喜歡她?心疼她?”
鄭易“騰”地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俯視著北野。兩個年輕的男子對視著。
空氣凝結如同石塊,
“今天是6月8號。”鄭易說。
“我知道。”北野說。
下午了,還有最後一門考試。
年輕男人彎下腰,手撐桌面,帶著壓迫的氣勢俯視他:“你隱瞞她,欺騙她,保護她;只為讓她安安心心去考試?
你在警方開始搜後山的時候突然跑去領結業證露馬腳被抓,只為轉移警方注意力,只為不把她牽扯進審問里?”
其他人不懂,但鄭易下賭,面前這個少年一定懂他在說什麼。
但北野睜著黑色的眼睛,說:“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北野,你知道我們怎麼判斷死者身上有防衛傷嗎?”
北野看著他,沒說話。
“人在掙扎的時候會用手腳,尤其是虎口和手部,這類地方即使沒有明傷,也會在皮下組織留下暗傷。類似你的膝蓋無意間撞了東西,第二天那裡莫名其妙就皮下淤青了。”
他解釋完,提出一個詭異的觀點,一個他自己也不完全確定的假設:
“魏萊身上的防衛傷有問題。她的手、腳、脖子的皮下挫傷,可能來自她死那天,‘你對她qiángjian時她的反抗’;卻也可能,來自前一天的陳念。
北野,我們在視頻里看到了,魏萊欺負陳念時,陳念在反抗中一直在用力拉扯魏萊的手腳,推她的肩膀脖子。這種程度足夠構成皮膚青腫,混淆‘防衛傷’。”
北野聽完,依是那句話:“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律師抗議了。
鄭易狠吸一口氣:“這些問題,我會再審陳念一遍。如果真如你說,沒問題。如果你有所隱瞞,你覺得面對審問,她撐得住嗎?”
北野看著他們,他看著面前的這群大人,他抿著唇,沒有說話。
老楊等不及,說:“現在帶陳念來審問。”
北野臉色霎時變了,鄭易也猛地一愣,竟忘了周圍還有別人,他立刻看手錶,人應該還沒進考場。這並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說什麼,老楊已起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