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姚撐著頭,說:“鄭易,回家休息吧。”
鄭易根本不理。
他懷疑賴青是雨衣人,賴青死後,同事們去他家搜查過被殺現場,提取證據。
可此刻鄭易翻開當時的資料,賴青房間沒有任何異樣,沒有能讓人懷疑他是雨衣人的異樣。
他看著現場照片上的一張桌子,
小姚過來,抽走他手裡的紙張。鄭易抬頭,眼睛裡全是紅血絲。
小姚愣了愣,無奈地嘆氣,勸:“鄭易,你聽我說。人的直覺有時不一定對。”
鄭易酸痛的眼睛抖了一下,負氣道:“那你還留下找資料?”
“因為你最近就像瘋了一樣!”小姚說完,別過頭去呼出一口氣,又靜下來,看著他道,“當事人北野說的話和證據鏈完全符合。而你總說直覺直覺,你全憑邏輯推測,說他不是雨衣人,也沒殺魏萊。他殺了雨衣人賴青。講實話,我聽了你說的,我覺得這套邏輯推理很合理,有那麼一點可能xing。但只是一點,因為,你一件實打實的證據也沒有!”
鄭易努力道:“我懷疑是賴青。”
“懷疑懷疑,又是懷疑。”小姚反駁,“賴青死了。死無對證,北野完全可以說就是賴青。可他為什麼不說?”
“他不想說出真相,是怕把陳念牽扯進去。”
小姚提高聲音:“你說殺人的是賴青,那為什麼會把陳念牽扯進去?”
鄭易猛地梗住,憋著氣:“我正在想。”
小姚看了他一會兒,疲憊地搖頭:“鄭易,我看你是太累了。回去休息吧,別再làng費時間了。”
鄭易追上去,小姚收拾著自己的包聽也不聽。
“我們從頭想,陳念被欺負後,她若無其事去上學,暗示電影票的事,趁著體育課消失去後山。她是去見魏萊的,她應該傷了魏萊。”
小姚把包砸在桌上,忍著氣看鄭易:“你看法醫報告了嗎?魏萊身上只有一處傷,且是致命傷。”
“……”又是啞口無言。
“你現在已經不理智了!我都懷疑我為什麼聽了你的話làng費一個晚上。”小姚背上包,奪門而去。
鄭易立在原地,如一尊雕像。
深夜空曠的大樓里,他孤獨得像這世上唯一醒著的人。
他緩緩走回去,彎下腰整理資料,突然,他猛地一砸,紙張摔在桌面上,四下飛散。
他喘著氣,腳因疲憊而抽筋。
他癱倒在椅子上,呆呆望著天花板。
是啊,魏萊身上只有一處傷。怎麼可能是賴青殺的她呢?
北野說陳念不是兇手,難道是北野?不對,北野當時沒有否認他其他的推測,他去的時候,魏萊應該已經死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死胡同怎麼才能走出去?
清潔工的開門聲讓鄭易猛地從沉睡中驚醒,天光大亮。一看手機,鄭易冷汗直冒,七點五十了!
會議八點就要開了。可他仍然一點頭緒都沒有。鄭易跑去洗手間洗臉,撐著洗手台qiáng迫自己冷靜,可心跳莫名其妙地如擂鼓。
開會去吧,已經盡力了,是時候承認證據了。
可他媽的那該死的直覺一直在腦子裡喊:
這是冤.案這是冤.案這是冤.案!
他抓著自己的頭,疲憊遲鈍的大腦被qiáng迫著,竭力高速運轉。
他死死回想著昨晚單獨和北野談話的每一個瞬間,他的直覺不會錯,一定是哪裡有問題。
殺死魏萊的另有其人。
可為什麼北野不承認?
他想要的只是保護陳念。鄭易已經承諾發誓會保護陳念,甚至坦白喜歡她,可為什麼他還是不鬆口,哪怕判重刑也不鬆口!
為什麼他們就是不相信他!
鄭易突然轉身,一腳狠狠踢在門上。可腦子裡閃起北野最後的一個表qíng,極淡的微笑,說:鄭警官,謝謝。但你救不了我們的。
北野是相信他的!但某種原因阻止了他,讓他無奈認命。
鄭易心裡驟然一激,這件事,他管定了。
可隨即而來一股令人心慌意亂的悲哀,雖然直覺更加堅定,可證據依然遙遙無期。
恐懼在瀰漫,他咬著牙在洗手間裡急速走來走去,
到底該怎麼辦?
這個案子被北野弄得銅牆鐵壁,沒有一點突破口。
為什麼他不說實話——打住,時間緊迫,不要再糾結他的心理,換個角度,鄭易,換個角度。
不找北野,不找陳念。從他心裡真正的兇手入手,賴青!
鄭易一下衝出去,他飛快跑下大樓,在門口撞見老楊:
“誒跑什麼?馬上要開會了!”
鄭易理都不理,鑽進車裡,啟動,加速,打方向盤。他拿起電話打給小姚:
“小姚,最後一次,你幫我拖一下時間,別把卷宗送出去。就給我一上午的時間。”
那邊聽出動靜:“鄭易你現在要gān什麼?”
“我現在不知道,但如果我的推理是對的,我一定會找到證據的。”
“鄭易你瘋了……”
“小姚我求你了!”
“……”
“……”
“……我不知道能拖多久。”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