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拿到這庫房鑰匙的人,不止掌管起一大筆銀財,還意味著會成為她的心腹,這在蘅園可是第一大的臉面,自然叫人眼熱。
秦婠卻遲遲不開口。
沈浩初踏著滿地雨水走進蘅園時,隔得老遠就瞧見她翹著腿兒、轉著鑰匙銅圈的小模樣,半垂的側臉上勾著抹笑,唇邊是淺淺小梨渦,頭髮已梳作婦人髻,額頭飽滿得像桃子,腳尖一踮一踮地晃著,像只不安分的蜻蜓。
「在看什麼?」
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秦婠迅速闔上冊子跳下扶欄,已經看到廊下的丫鬟都福身行禮。「啪啪」兩聲,沈浩初踩碎兩片枯葉,踏入長廊,頎長的人影落下,淡淡木香鑽入秦婠鼻中,她皺皺鼻子,道:「在看庫里的東西而已。」說話間她已順手將帳冊遞給身後的秋璃。
沈浩初「哦」了聲,並不多問。一天過半,他才踏進蘅園,秦婠毫無意外從一干丫鬟臉上看到了激動之色,像看到了垂涎已久的五花肉,這比喻把她自己逗笑。
「你笑什麼?」他覺得她笑得不懷好意。
「沒。侯爺這是……」秦婠聽出他有些喘,臉上一片潮紅,發上是密密的雨珠,身上的木香里還帶著些許汗熱。
「練了會槍。」沈浩初簡單道。
跟著他的沈逍馬上插嘴:「夫人別信爺的話,哪是練了一會,爺從早上就纏著老劉頭練槍,雨都沒停就開始練了。」
老劉頭昔年是大安十萬禁軍里響噹噹的人物,槍劍雙絕,後來被老太爺請入府中教授各位公子武藝。沈浩初這人崇武弱文,與這位師傅很好,平日裡沒個大小,只喚他作老劉頭。秦婠早就知道,並不奇怪。
「你這有水嗎?」沈浩初捋了把頂上的發,摸下一手的水來。他有點興奮,從小到大,他都沒試過武刀弄槍的滋味,端是痛快。這具身體還保留著原主人對槍劍的習慣,僅管他忘了招式,但本能的反射卻說來就來,只要他按著劉師傅的指點多練幾次,必然很快就能熟練。
不待秦婠開口,青紋就已經撩起門帘:「有的,侯爺快進屋。」
秦婠只得跟他進屋,片刻時間青紋就將茶水端來,沈浩初端起仰頭便飲,那廂秦婠已坐在他對面的錦榻上,拈了花生捏開,吹去紅衣,慢條斯理吃著,也不打算上前服侍他,只道:「爺尋到蘅園可有事找我?」
她已經認定沈浩初不喜自己,會來蘅園必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有事找你商量。」沈浩初飲了兩盞就丟開,坐到秦婠對面,手肘壓上矮案,帶著三分試探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