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些糗事,除了親近的人之外,外人怎會知道?這麼多年,也就被北安叔叔撞見過一次,沈浩初從哪裡得知的?
沈浩初神秘莫測地勾唇,又指著前面別致的小樓問她:「那是什麼地方?」
「那是祖父與大伯見清客門生的地方,後面是個小梅園,沒什麼稀罕的。」秦婠並不是執著的人,很快被他扯開注意力,慢慢與他說起在秦家的舊事。
「前頭的院子是姐妹們學習女德的地方,祖母請了三位老師,教我們禮儀、書樂、女紅……秦舒、秦雅都是箇中翹楚,我嘛……」秦婠訕訕一笑。
「你常逃課?」沈浩初想起當年在大理寺時,秦少白每每提及這個女兒都是頭疼的,可謂劣跡斑斑。
秦婠甩了甩手,目光晶亮:「老師教的那些我不喜歡,老是要女子相夫教子,安於後宅,憑什麼?我也沒逃課,我只是去外院兄弟們的家學裡偷偷旁聽而已,或者去我爹書房裡看大理寺的案卷,你不知道吧,大理寺的案卷比老師教的都精彩!反正都是學,我挑我喜歡的學不行嗎?」
沈浩初聽得唇越翹越高,他已能想像當時秦少白面對這個女兒時的矛盾心情,既希望她能無拘無束地生活,又怕她變成世俗所不容的那類人,所以頭疼萬分。
「你跟我過來。」秦婠反手拉他往外頭走,幾步走到校場,「那邊是兄弟們讀書的地方,這兒是兄弟們練習騎射的校場,我最喜歡的地方。從前我在掖城生活,那裡的沙漠這麼大,那裡的草原那麼寬……」她說著揮開雙手框出個無垠天地,「騎著馬怎樣都跑不到頭,那叫一個愜意。可是回來京城,只有這麼個豆腐塊大的地方,還不能讓我想騎就騎。」
秦婠嘆了口氣,露出沮喪表情,覺得自己像被束縛在這方寸天地間的馬兒。
沈浩初想起那日棲鳳獵場上她策馬馳騁的風采,沉吟幾番拉起她的手,鄭重道:「秦婠,來日待你我萬事皆定,我帶你重回掖城,去看看你眼裡的滿城黃沙、天地無垠,償你夙願,可好?」
這承諾,屬於卓北安。
秦婠的種種情緒都歸於沉靜,只是看著眼陌生的人。人生在世短短數十載,有多難才能遇見一個真正懂得自己的人,可這個人,為什麼是沈浩初?
她沒回答他。
「侯爺,侯夫人。」斑駁樹影下有人走來,停在離二人數步開外的地方開口。
秦婠總算從沈浩初灼燙的目光中逃出,轉頭朝來人笑道:「何寄哥哥。」
話才落,握著她手的大掌便倏爾一緊,將她往後拉了小半步,沈浩初已然站到她前面。
今日又是秦府的劍術課,何寄仍依約來此授劍,剛才已經站在樹下看了秦婠與沈浩初很久。記憶里秦婠在沈浩初面前從來沒有那樣開心的笑臉,更遑論在大庭廣眾之下手牽手。
秦婠發現何寄的目光膠在自己被沈浩初握著的手上,才反應過來兩人在外的舉動太過親密,馬上漲紅了臉要抽回手。可惜不知何故,沈浩初越握越緊,她難以掙開,只得抬眼望他,可這一望,她才發現才剛還溫柔微笑的男人,此時竟是滿眼冷冽,無端生出幾分壓人氣勢,連笑也顯得沉肅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