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婠的酸妒還沒說第二句,腰就被他的大掌牢牢扣住,這人當著秦舒的面半擁著她往蘅園走去。月門下,秦舒淺淡的身影幾乎融進雪色,駐足在原地許久都未動,只看著眼前的人消失於眼前,連頭也不曾回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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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要回醉翁亭的秦婠,糊裡糊塗地就被沈浩初帶回蘅園。
「你放手!」當著滿園丫頭婆子的面,沈浩初那手不曾從她腰上挪開半寸,秦婠一路走來已經受到許多注目,薄面早紅。
「還生氣?」沈浩初與她站在廊下,也不進屋,只轉個身把人圈在紅漆柱前。
「我有什麼可氣的?」秦婠一手捧著手爐,一手伸直抵在他胸口,慌張得看院裡的人。
院裡的人都低垂著頭,裝作各司其職的模樣。
「我就和秦舒說了兩句,不信你可以問沈逍。」沈浩初朝後召喚,「沈逍,告訴夫人剛才我和秦舒說了什麼。」
「是。」沈逍垂頭上前,尷尬得不敢抬頭,「剛才侯爺與秦二姑娘在月門前撞見,兩人只打了招呼。二姑娘的丫鬟說二姑娘出來時未帶禦寒之物,所以向侯爺藉手爐一用,侯爺說手爐是夫人之物,貼心體己,不肯借給她們。要走之時,夫人正好來了。」
秦婠摩挲著手爐縷空的花紋,眼珠子轉了轉,小聲說了句:「算你識相,沒把我的東西給她。不然……」
「不然什麼?」沈浩初問她。
秦婠撇開臉,只道:「不然別指著我再給你東西。」
語畢她突然矮身,從他手臂下鑽出,快步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朝兩邊喝:「看什麼看?一個個的還杵在這裡?」
慢動作幹活的丫鬟們聞言作鳥獸散。
沈浩初以拳掩唇,肩頭不住聳動,終於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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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回了蘅園,秦婠也不打算立刻就去醉翁亭,那些未出閣的姑娘們賞雪作詩,撫琴弄畫,她可沒那個文雅的性子,也不去湊那個熱鬧,因想著何寄還在奉哥奉嫂屋裡,便拐去那裡。
「讓咱們府備輛馬車,你先叫人把東西抬上馬車去。除了那□□子與藥之外,還有幾匹緞子,我已經挑出來放在我屋裡的橫案上。另外你再包些乾貨、瓜果、糕餅,還有前兒拿的茯苓散,哦對……別忘了放兩壇花雕,再包一包養胃的普洱茶。」
秦婠一邊往小廳走,一邊吩咐蟬枝打點要給何寄帶回的東西。奉嫂替她打起帘子,她才邁進屋中,就踢到骨碌滾至腳邊的東西,她一腳將那東西踩定,見竟是個空酒罈。
抬頭看時,她傻了眼,片刻方急道:「我讓你們小酌兩杯,沒叫你們喝得酩酊大醉!」
奉哥已經趴在桌上,鼾聲大作,腳邊散倒著幾個空酒罈,何寄卻還抱著半壇酒坐在桌旁,一語不發地往口中灌著,屋裡酒味濃重,熏得秋璃掩起鼻,秦婠眉頭大蹙。
「別喝了!」秦婠喝了一句,發現何寄充耳未聞,只好吩咐秋璃與奉嫂道,「奉嫂,你先把奉哥扶進屋;秋璃,去把他的酒罈拿走。」
奉嫂早就俯到奉哥身旁邊喚著「老奉」,聞言氣得用力捶了他一下,才把人架到肩頭往屋裡送。
「何公子,你醉了,別再喝了。」秋璃上前要取何寄手裡酒罈,豈料話才落,何寄便已展臂格開她,他力道沒有輕重,秋璃被他推得站不穩,「啊」一聲撞在牆前小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