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婠?」他收劍入鞘,很快將衣袖擼下,又將下擺整好,卻仍嫌自己形容邋遢。
「跟你說過多少遍,要叫夫人!」連氏上前一掌呼在他手臂上。
「沒事。」秦婠笑眯眯拉著連氏,「連姨,我想喝你煮的八寶茶。」
甜甜的模樣讓人很難對她說「不」,連氏連聲道「好」,又叮囑何寄:「你妹妹來瞧咱家新宅子,你帶她轉轉,若是冷了就進屋說話。」
見何寄點頭,她尤不放心,出月門時還不忘回頭警告何寄:「你別欺負你妹妹。」
何寄見秦婠一臉得了聖旨的得意表情,心道誰會欺負她,嘴裡卻老實回答:「知道了。」
連氏方放心地走了,小庭院安靜下來,秦婠先拿眼掃了四周,庭院雖小收拾得卻漂亮,中庭鋪著大塊磚石供他練劍,角落用青瓦圈出一小塊花圃,種著三棵樹苗,底下挖了個小池子,養著四五條魚,愜意非常。
「地方不錯。」秦婠夸道。
「你真是來看宅子的?」何寄才不相信她的藉口。
「你說呢?」秦婠反問他。
何寄瞧她雙手握著手爐不住搓,知道她冷,便道:「進屋說吧,我給你升火盆。」
「不了,我時間不多。今天太陽好,你就領我在這裡轉轉,我們走著說。」秦婠搖頭,半個時辰轉眼就要過去,他們只能長話短說。
何寄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與她說話還要掰著指頭算時間,似乎一刻都浪費不得。
「也好,你若冷了就開口。」他把劍掛到樹下,回頭見她已經站在小池邊看魚,「你想知道什麼?」
他問她。
「我什麼都想知道。先說說沈侯讓你查什麼?」秦婠逗魚,手在池子上揮過,手影就將魚兒嚇跑,真是膽小。
何寄在腰間摸出半袋魚食遞給她,道:「王新和陳三的案子。我們不相信陳三是因為殺了王新而畏罪自殺,所以官府雖然結案,他和我還是在暗中查這樁案子。」
「可有發現?另外這樁案子與沈府有什麼關係?」秦婠拈了一小搓投進池裡。
「陳三妻子在陳三葬後第二天,就帶著兒子回了老家,我跟去查探,發現陳三的兒子有羊角癲之症,而她的母親竟然在他犯病時給他餵服了羚角丸。」何寄倚著樹看她餵魚。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投食,可惜沒有魚上勾,她有些生氣,臉上滿是稚氣,開口卻是沉靜的語氣。
「羚角丸?那是御藥,陳三隻是個更夫,這藥從哪來的?」
她不說話,就是才嫁進沈府的十七歲姑娘;她一開口,就成了他記憶里的人。
「我懷疑這藥的來歷,所以就帶回京城和沈侯一起追查。他去查宮中賞賜和太醫院記錄,而我則從今年承辦御藥製作的藥局那裡入手。這藥雖矜貴但用得人少,宮中很少往外賜,太醫院那裡也沒失藥,所以我們懷疑這藥是從藥局那邊流出的。」何寄將這段時日來所查之事逐一告訴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