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奇怪,所以走訪了附近的莊子。離棲源庵最近的莊子叫慶喜莊……」
「等等!慶喜莊?」秦婠打斷他,「慶喜莊是我們府的莊子。」
這莊子她有印象,是個侯府所有莊子裡最貧瘠一處,逢年過節繳交的糧物最少,人口也不多,向來不被重視。
「對,是侯府的產業。」何寄道,「我去村里打聽過關於棲源庵的事,附近的村民們都提到同一件事。他們說棲源庵鬧鬼,那座佛骨塔就是建來鎮住厲鬼,即使是這樣,他們還是時不時聽到塔里傳來的悽厲哭叫,不過這兩年漸漸少了,但偶爾還會遇到。」
「鬧鬼?你進去查過嗎?」秦婠又問道。
「佛骨塔只有一扇銅門可供進出,門上落鎖,鑰匙在庵主手裡。那地方不能久留,我怕打草驚蛇,所以就先回來了。」何寄沉冷回她,「另外還有一件事你要知道,你們家的三太太,原來就是慶喜莊的人。」
秦婠陡然抬頭,止不住滿臉驚色,良久方道:「何寄哥哥,你剛才說怕打草驚蛇先回來……那裡會有什麼蛇藏著?」
何寄被她問得一愣,原想瞞她的事便難以瞞住,道:「也罷,你知道了心裡有底也好。慶喜莊來了批外人,可能和江南王有關,你如果方便,去老太太那裡查查慶喜莊的地契還在不在,這是侯府的永業田,應該在老太太手裡收著。」
秦婠的心咚咚直跳,便沒顧上他話里對鎮遠侯府永業田的了解。
「記住,如果你想查,一定要悄悄地查,別讓任何人發現,哪怕是秦老太太。」何寄將聲音一沉。雖然秦老太太絕對不可能是上輩子殺他的兇手,但與別的事有無牽連他就不清楚了。
「我記住了。」秦婠點頭。
「對不起。」何寄忽然道。她滿面思忖的沉斂,眼底隱約擔憂並沒逃過他的雙目。
秦婠不解:「你道什麼歉?」
何寄卻將目光望向校場,橘色光芒也要消失,最後一縷光打在鎮遠侯府最高一處屋宇飛檐的瑞獸上,天際雲滾不斷變幻,像這個詭譎的家。上輩子他沒能給她一天安穩的日子,自己死了還要連累她含冤而亡,他辜負虧欠她太多。
如今又因為他一句「擇命而歸」,他們都回來了,她仍舊置身險境,而他為著那些虛無縹緲的追求,卻將本該由他承擔的種種,都拋到她和另一個外人身上。
他從未如此清醒地意識到,所謂自由,有時只是自私的逃避。
「沒什麼。」他將目光收回,「覺得自己無用,不能幫到什麼忙。」
「何寄哥哥,你在說什麼傻話?」秦婠眼眸眨了眨,只道,「這事本就與你無關,你為著侯爺與我做了這麼多事,還說無用?要是沒有你,我都不知幾時才能查到棲源庵。」
何寄笑笑,不作解釋。
無關……如今於她而言,他可不正是個無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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