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婠站了整夜,不能吃喝不能睡,熬得雙眼澀疼,眼前景物一片模糊,身體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樣,沉乏得像鉛,四肢僵直稍稍一動就酸痛麻難當,衣裳濕粘在身上,冰冷入骨,但最痛苦的還是精神,每每要睡時,便是盆冰水兜頭潑來,將人淋醒。
意識變得渾沌,但她仍是咬著牙。
眼前只有火把刺目的光,她不知時辰,只聽到一陣腳步聲,旁邊有人叫:「陸大人。」她便知是陸覺來看這一夜刑審的結果。
「大人,她嘴硬,還是不肯招供。」獄卒小聲回稟。
秦婠覺得陸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轉,但她沒有多餘的力氣去看。
「把她放下來。」陸覺冷道。
站枷被打開,秦婠叫人拖到地上,她雙腿酸麻,腦袋渾噩,落地後死死咬牙撐著沒往地上倒,只用眼皮一縫目光看他,也不說話。
「夫人的骨頭倒是硬,就不知接下去還硬不硬得了。敬酒不吃,那本官只好得罪了。」陸覺坐到圈椅上,「取拶指。」
秦婠身體一顫,費力將眼睛撐開。身後兩個獄卒從牆上取下拶指走來,一左一右扳起她的雙臂,讓她雙手自袖中伸出。
青蔥素手似玉石溫潤,叫人心生不忍,但那拶指還是被套上十指,夾棍之間是纖細的手指,還沒扯動她已覺骨頭被硌得生疼,可怕的記憶湧來,她囁嚅著唇,眼淚就快控制不住,不過拼命告訴自己,不能在這裡認罪。
「動刑。」陸覺的聲音落下,狠厲且無情。
秦婠緊緊閉眼,手已被拉起。
「且慢!」一聲疾喝響過,秦婠聽到好幾人的腳步湧入這間刑室,還有一陣熟稔的咳嗽聲,在陰暗潮濕的刑室里不斷響過。獄卒的動作停下,她的手又垂落裙前,心裡卻是一松。
「卓大人此番前來,下官有失遠迎,恕罪。不知大人前來所為何事?因何擅闖我應天府牢?」陸覺已然起身行禮,語氣卻不甚客氣。
「本官乃因黃氏之案而來。」卓北安的聲音聽著有些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