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正在勸沈浩初休息。
「不礙事,我有分寸的,多謝大哥關心。」沈浩初道。
秦婠伸手將床幔挑高一些,看清沈浩初的背影。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他瘦了許多,身板在窗光里顯得單薄。她掙扎著想從床上坐起來,聽到動靜的沈浩初忙轉過身,一步邁到床邊扶她。
「醒了?躺著別起來。」他聲音喑啞低沉,透著欣喜。
秦婠扶著他的手臂坐起來,搖搖頭,開口也是一嗓沙啞:「我躺了多久?」
「到今日已是第五天。」回答她的人是秦望。
秦望已經拖過張凳子坐下,依舊沒好氣地看著秦婠,眼神卻是溫柔的。秦婠知道他在生氣自己離京之舉,有些討好地朝他笑了笑,心裡想著,有個哥哥,真是大不一樣了。
「還好意思笑?你知道自己的魯莽讓父親與母親有多擔心嗎?」秦望想著自己從東玄山回來後就收到她的信,父母急得團團轉,沈家也是一團亂,妹妹下落不明,如今再看她重傷的模樣,那氣便不打一處來,又是怒又是心疼。
「父親和母親怎麼了?」秦婠正摸沈浩初下巴上的胡茬,指腹被扎得刺疼,聽到這話忙問道。
「還好,就是一把年紀還要替你操心而已。」秦望其實想罵人,卻見她瑩白的臉上尚無血色,又不忍斥責,只拿眼剜她。
「是我不好,沒能將家裡照顧妥當,待回京後再帶小婠兒回去看望岳父岳母,大哥要怪便只怪我吧,莫再責怪她了。」沈浩初摸摸她的小腦袋,道。
秦婠認回兄長並秦望考得狀元之事他已知曉,稱秦望一聲「大哥」,可他到底長出秦望許多,不管是沈浩初還是卓北安,都比秦望大,故二人言談之間,倒又像他是秦望兄長。
上輩子,秦望見到他還要恭敬稱一聲「大人」,秦婠也要叫他「叔叔」,這輩子……
他和秦家人的關係,全都變了。
「哥哥,你怎麼來東水了?」秦婠吐吐舌。
那廂秋璃已經端來茶水,沈浩初端著餵她,她漱了兩口才換新茶飲起。
「皇上與我提前從東玄山回來了,一回京我就接到你的信,又聽到父母所述,便去找了卓大人。那時卓大人剛收到消息,妹夫極有可能尚在泰岩一帶,只是被江南王的人馬追殺,故他帶著我立時進宮求見皇上,皇上聞訊之後交給我們一隊人馬,命我等即刻出發泰岩接你們回京。卓大人本要同行的,不過……」
「不過什麼?北安叔叔的身體可又不好?」聽到此語,秦婠急得朝床外傾身。
「不是,你別急。」秦望點頭,「卓大人正在查沈家之案,抽身不得。」
這話他沒說實,卓北安查案是真,但身體不好也是真,怕秦婠擔心,他話只說了一半。
沈浩初沉默地聽著二人對話,未置一辭。沒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舊身體有多差,想要離京只是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