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看了。」羞惱地又趴下去,她只差沒將臉埋到迎枕里。
「小婠兒,你這樣子,我很難與你說正事。」沈浩初嘆了聲。
怪道人家說美色誤人,聖賢都克制不了,何況是他?他從前不知,如今卻是領教了。
「混蛋。」鮮少從他嘴裡聽到今晚這樣不正經的話,秦婠覺得血都在往上涌,脫口罵道,再不管他是誰。
沈浩初低低笑了,拉過薄薄絲被蓋在她腰背上,這才又開口:「喬宜松離京至少已有二十年,慶喜莊的佃戶早就換過好幾批,這二十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誰也不知道,沒人記得喬家也正常。喬宜松的來歷原不是秘密,可細查之下才發現大有文章。」
喬宜松的發家史在大安並不是大秘密,他早年流落清州時以賣苦力為生,憑著不怕死的狠戾個性赤手空拳建下了隆興幫,成為清州苦力之首,不過從沈浩初的調查來看,這其中多少有江南王刻意扶持的關係在內,為的就是讓隆興幫包攬清州所有營造活計與基建物料。
江南多水患,朝廷年年撥款修築河道水壩,喬宜松便憑著江南王的關係,連著幾年都拿下江南幾大工事的招標,再以次充好,將朝廷撥下的款銀大批貪下。
這所謂的江南首富,就是這樣出來的。
「這自然是江南王的授意,喬宜松貪下的大部分銀子都給了江南王,以作他暗中招兵買馬的軍餉。清州府一帶的兵種兵數早就逾越一府之制,江南王在那裡的威望猶勝皇上。」沈浩初撫著她絲緞般的長髮,蹙著眉說起喬宜松的來歷。
清州情況不容樂觀,可惜當初他死時,江南王的造反才揭開序幕,他們並沒得知後事如何。
「這二人官商勾結,欺上瞞下,貪了朝廷大批官銀,卻不顧民生,清州水壩事關江南數十萬百姓的生計,可所用之料卻多是濫竽充數。這水壩花費了朝廷百萬銀兩,如今看來都被江南王聯合喬宜松並當年負責水壩的一眾官員所貪。」
秦婠趴得累了,轉個身而向他側倚著,這回她學乖了,沒忘把絲被拉到肩頸上,徹底阻隔他的目光。這防備的小動作讓沈浩初失笑,卻也沒阻止她。就這麼面對面躺著,說些體己話,他覺得也很好。
「為了調查清州水壩之事和喬宜松的背景,我找到了喬宜松早年做苦力時的工友,從他嘴裡得知,喬宜松在早年曾無意間透漏過自己是兆京慶喜莊人士,因為犯了案子而被逼逃到清州。不過可惜,除此之外,他沒有再透漏過更多的情況。」他不疾不徐地說著,看她聽得無比仔細的表情,唇角勾起淡淡笑意。
「二十年前,慶喜莊……」秦婠嚼著這幾個字。
「想到什麼?」也不知道這丫頭想到了什麼,皺著臉苦思不已。
「慶喜莊的佃戶不多,同莊的人彼此間都熟悉,按說咱們家三嬸娘與這喬宜松同為慶喜莊的人,年歲又相當,二十年前都還年輕,他們應該認識才對,可是……」秦婠想起的是上輩子的事,「上輩子我在沈家見過喬宜松一次,是在老太太臨終前一天,那天三嬸娘也在,可她好像第一次見喬宜松似的,兩人互不相識,很是陌生。」
隱隱約約的,有條總是聯繫不上的線被漸漸接上,秦婠繼續道:「這輩子她也早就聽到喬宜松的名字,甚至知道二房頻頻接觸瑞來春堂,她卻毫無反應,這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