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南雅,遠不及。
張青李臉上的紅暈淡了下去,姜冰冰不依不饒,道:“好看就好看,不好看就不好看,什麼叫還行?”
“你太拘束,不夠坦dàng。你看看她。”周洛說著,明目張胆地指了南雅一下。
到了這份上,南雅竟還是不看他,只顧給張青李理旗袍。
周洛頓時心灰意冷,說:“你們慢慢選,我走了。”
姜冰冰來不及挽留,周洛迅速出了小店,像多待一秒他就會死一樣。
張青李有些尷尬地扯著衣服,小聲問:“是不是不好看?”
姜冰冰說:“我覺得很好看啊。剛才就不該叫他,男生都不耐煩逛街,你看我們選衣服換衣服的,他都沒事gān。是吧?”姜冰冰對南雅眨眨眼。
南雅淡笑一下,說:“我看他一個人站在這兒,也很無聊。”
張青李接受了這個說法,她穿著旗袍在鏡子前轉了很久,很喜歡但又覺得不敢穿出去,最終買了襯衫和短裙。
可到了傍晚,南雅準備關門時,張青李又來了,要買那件旗袍。
張青李不好意思地笑:“還是很喜歡,以後總有機會穿的。”
南雅把旗袍取下來疊好,裝進紙袋。
張青李站在一旁觀察,覺得她每個動作都淡雅從容,不禁道:“南雅姐,我想問你個問題?”
“什麼?”
“你為什麼總是穿旗袍?”
“喜歡。”南雅說。
“喜歡?”這個答案真讓張青李意外,說,“我以為你會不喜歡。”
南雅抬眸看她一眼。
張青李說:“因為——鎮上的人好像覺得這樣不好,所以不喜歡你。”
南雅略微笑笑:“他們討厭的不是旗袍,是我。旗袍只是給我貼的一個標籤,沒有這個,也會貼上別的。”
張青李還在揣摩這話的意思,南雅把紙袋子遞給她,莞爾一笑:“我要去接小孩了,不留你了。”
張青李拎著紙袋被“趕”出門,心想,真是一個連賣衣服都賣得很有個xing的女人呀。
轉念再又一想,這附近做生意的,她家境最好,明明可以當闊太太,還出來做事。張青李想,自己以後也這麼個xing就好了。
……
自出了南雅的店,周洛沮喪到不行。
南雅決然將他拒之門外,他完全沒辦法了。無助的qíng緒一直延續,隨著他上完一堂又一堂的課,做完一套又一套的卷子,大有將qíng傷發泄在學業上的自我折磨感。月考分數下來,周洛考了個歷史最高,超出第二名一百五十分。周家父母早已習慣,但還是獎勵周洛五十塊錢。周洛拿著錢心裡也沒半點痛快。
他每天一放學就守著音像店,但南雅一直不再來。
只要他在,店裡就無時無刻不悲傷地循環著《偏偏喜歡你》,一副要死要活的悽慘樣。偏偏這份悽慘沒人懂,來往的人們依然哈哈大笑,談天說地。
每到傍晚,附近的大人孩子都會搬著小板凳聚到小賣部門口看電視,宛灣和南雅從來不來,因為她們家有電視。
周洛想,要是她們家的電視被偷了就好了,想完又覺得無稽。就算偷了,南雅也會重新買一個。
這期間,周洛聽到過一次南雅的消息。
有晚下雨,周洛去接林桂香,兩人撐著傘往家走時,林桂香說起白天發生的一件蹊蹺事。
傍晚一群婦人坐在小賣部門口閒聊,化肥店的老闆娘說了南雅的閒話,是要不得的那種,說看見農具店的男人陪老婆去買衣服,南雅趁女人看衣服的空當偷偷摸了那男人。正繪聲繪色講著,被前來買橘子的南雅撞了個正著。南雅也沒說什麼,買了橘子就走了。估計也是在乎流言的,走的時候手抖,橘子滾一地,láng狽地撿了走了。大家又聊了一會兒,後來來看電視的人多了,就準備散開。結果說閒話的老闆娘起身時也不知怎麼搞的,下半身的裙子全被拉下來,光著兩條腿,傻了眼站在一群大人小孩面前。
周洛哼出一聲笑,痛快道:“活該。”
林桂香瞪他一眼:“她丟臉丟大了。——也是奇怪,她的裙子怎麼無緣無故被扯下來?”
周洛眉毛挑得老高。
要是有人借著撿橘子,把誰的裙子勾在椅子的釘子上,簡直輕而易舉。
周洛更想見南雅了,可見了又有什麼用處呢。
他以為和南雅再不會有jiāo集。可不到一個星期,就出事了。
那天,周洛吃完晚飯,提著飯盒去小賣部送飯,他腦子裡塞滿物理公式和化學分子,想著解題方法,沒注意腳下,到小賣部門口踢到一個軟咚咚的小東西。
周洛嚇一跳,魂魄回歸,低頭一看,穿著小旗袍的宛灣踉踉蹌蹌差點摔倒。周洛趕緊扶住。
小宛灣摸著腦袋抬頭看,乖乖地說:“周洛哥哥好。”
“對不起,我沒看見你。有沒有撞到?”周洛把飯盒放在櫃檯上,彎腰揉她的額頭。
“沒有哩。”她搖搖頭。
“你呀,走路也知道在想什麼?”林桂香把飯盒打開,嘖一聲,“筷子也不拿。”
“店裡不是有一次xing筷子麼?”
林桂香白他一眼,轉身去拿。
周洛蹲下:“宛灣,來買什麼?棒棒糖?”
宛灣點點頭,又搖搖頭:“棒棒糖,還有,桂圓gān。”
周洛一愣,心頭一軟,小聲問:“你媽媽讓你來的?”
宛灣點點頭。
她不生氣了?!周洛一喜,立馬又覺不對,她連小賣部都不願來,這不是更生氣?
驚喜到沮喪只在一念之間。他是那yīn晴不定的傻子。
林桂香給宛灣拿了一袋桂圓gān和兩根棒棒糖。
“阿姨再見,哥哥再見。”
周洛見宛灣走的方向不對,拎著她把她的小身體轉過來,道:“你家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