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娘如何經得起他這般大力,頓時往後跌去,頓時氣噎住喉。
蔣武便對白樘道:“大人,這賤人深受我家主人寵愛,她卻天生水xing楊花,跟蔣義作出那等醜事,虧得主人留她一條xing命……不想她蛇蠍心腸,如此歹毒竟害了主人,如今更胡言亂語要亂攀扯別人,求大人明察!”
宋姨娘直愣愣地瞪著他,聽了這一番話,越發眼前發黑,幾乎暈了過去。
此刻公差上前將她扶起來,宋姨娘手按著胸口,氣喘吁吁地望著蔣武,如白日見鬼。
蔣武卻氣憤憤地,理也不理她,宋姨娘盯了蔣武半晌,終於緩過一口氣來,忽地仰頭,竟大笑起來:“好、好……”一時狀若瘋癲。
堂上的主簿,書吏,以及周少隱等公差們都有些驚呆,只白樘依舊面沉似水,待宋姨娘笑罷,便問道:“宋氏,你方才說……蔣武當初跟你說的什麼?你又為何說蔣統領當初應該殺的是他?”
兩個攙扶宋姨娘的公差放手,宋姨娘腳下一個趔趄,竟站不住,順勢撲倒在地上,口中喃喃胡亂說道:“他當初哄我的話……可是好聽的很,哪裡是今日這個樣子?”說了一句,淚紛紛滴落。
白樘道:“‘他’是指的蔣武?蔣武又同你說了什麼?”
蔣武才要喝罵宋姨娘,忽地對上白樘冷肅的目光,他咽了口唾沫,當下便一個字兒也不敢出。
宋姨娘不答,只過了會兒,才哭道:“我怎麼竟這樣傻,怎麼竟聽了你的話?”她喃喃說了兩句,便轉頭看向蔣武,叫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害我?”
蔣武低著頭,只當沒看見的。
白樘道:“宋氏,你之意思,是不是說蔣武也跟此案有關?”
宋姨娘點了點頭,還未回答,因望著蔣武不理不睬的模樣,忽然掩面大哭。
白樘見她幾近崩潰,這才微微皺眉,自覺仿佛問不成了,便叫人將宋姨娘先押回監牢。
蔣武見宋姨娘去了,便道:“大人,且不要信這賤婦的話,她不過是恨小人揭破她跟蔣義的jianqíng,故而反咬一口罷了,請大人給小人做主。”
白樘掃著他,道:“是麼?”
蔣武摸不清他到底是何意,白樘道:“你雖指認她跟蔣義之事,然而本官提到蔣義之死時候,宋氏渾然不動容,可是當她見到你被用刑之時,卻流露關切之色,難道本官能看錯不成?”
蔣武聽了這幾句,忙便狡辯道:“這多半是因她天生yín賤,因知道蔣義死了,故而忘在腦後,卻盯著小人,怎奈小人不是那種背棄主人的無恥之徒。”
白樘點了點頭,微微嘆道:“本官第一眼看見宋氏之時,就覺著此女不安於室,早就疑心她了,既然如此,當初你不曾離開蔣府之時,她是否也曾對你……”
蔣武聽他聲氣兒緩和,又聽言語裡透著瞧不起宋氏的意思,便也順著說道:“實在瞞不過大人,此女果然曾經意圖勾搭小人,今日只怕也是因小人不中她的計策,又加小人揭破她的醜事,才恨極了小人的。”
白樘笑了兩聲,道:“本官見你生得也算是一表人才,被此女看上,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這樣說來,你宅子裡的幾樣珠寶首飾,只怕也是她私下饋贈的?”
此刻周少隱上前,就把先前從蔣武宅子裡搜出的兩件珠花、鐲子呈上。
蔣武臉色一變,喉頭動了幾動,才訕訕道:“大人連這個都知道了……小人原本不想要,只怕得罪了她罷了,因統領很聽她的話,但小人只是虛與委蛇的,故而後來才藉機離開了府中,實在是不想跟她有所牽連。”
白樘微微一笑,道:“呵呵,原本本官還懷疑你怎會置買的起那樣的宅子,這樣說來……不會也是宋氏暗中相助?”
蔣武略遲疑,才道;“小人因典賣了兩樣首飾……再加小人昔日的積蓄……”
白樘道:“宋氏頗有幾分姿色,你只貪財,並不圖色,倒是個知道分寸的。”
白樘說了這句,回頭看主簿:“方才蔣武的話都記清楚了?珠寶是宋氏所贈,宅子也有宋氏之力。”
主簿飛快落筆,將供詞舉起來,chuī了chuī墨道:“回大人,都寫明白了。”
蔣武原本還以為白樘是好話,心頭一寬,聽白樘問主簿的那一句,卻隱約覺著有些不妥。
卻聽白樘又道:“只不過,照你說來,這宋氏對你倒是一往qíng深的很,連這樣珍貴的珠寶都給了你……可是你方才明明說宋氏是因為蔣義之死,懷恨在心,才殺了統領報仇,如今卻又說她把蔣義忘在腦後,貪戀上你……”
蔣武陡然色變,張了張嘴,卻啞口無言,抬頭看著白樘,望著對方冷靜澈然的雙眸,心中才有種不祥之感:不知不覺中,仿佛……中了言語圈套了。
只因蔣武惡人膽大,又仗著有幾分自得的小聰明,見白樘看出宋氏對他的關切之qíng,他便信口又編出個理由,不料白樘一步一步引著他說到此,卻跟他先前供稱的也“自相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