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馮貴因見藍夫人來到,原本垂死,此刻忽然轉頭看來,目光之中透出一種令人悚然之意。
藍夫人察覺他的目光,微微窒息,顫聲道:“果然、果然是你?”
馮貴並不回答,反而一笑。
宣平侯見狀,用力將匕首紮下,便將馮貴的左手手心刺穿,釘在了牆上。
白樘怒道:“藍少紳!”一揮手,阿澤等便衝上來要qiáng取,宣平侯的侍衛們見狀,立刻動手攔住,兩面兒頓時便戰了起來,場景一時有些混亂。
馮貴痛的渾身顫抖不休,在此刻,他竟對宣平侯低聲道:“她現在還忘不了我……”
宣平侯睜大雙眸,舉手狠狠擊在馮貴腹部,馮貴一躬身之際,忽然之間右手用力抓過去,竟把左手掌心的匕首生生拔出,他困shòu之斗,非同小可,斷了三根手指的血手按住宣平侯,右手的匕首便橫在宣平侯喉間。
藍夫人遠遠地見狀,眼前一黑,幾乎暈了過去。
馮貴笑道:“這下你……”一句話還未說完,忽聽得“嗖”地一聲。
馮貴心中忽有種不祥之感,轉頭之際,便見有一支利箭破空而來,幾乎來不及反應,喉頭已經一涼!
馮貴睜大雙眼,喉嚨里發出格格聲響,踉蹌倒退兩步,身子撞在牆壁上,順著慢慢坐下。
眾人不由看去,便見巷子對面兒立著一人一馬,馬上那人,皓齒青眉,猿背蜂腰,雖然一箭殺了一人,面上卻仍是那種類似不以為意的懶散自在表qíng。
第77章
此刻,藍夫人跌跌撞撞上前,宣平侯反應過來,忙迎著將她擁住,兩人面面相覷,悲欣jiāo織,依稀有種隔世相逢之感,宣平侯將夫人緊緊擁入懷中,眼角依稀有些濕潤。
先前因刑部的人同宣平侯的侍衛jiāo手,場面一片混亂,動手之際,阿澤見雲鬟小小地身影站在眾人之中,他便不顧一切跳了過去,將雲鬟抱起來,縱身躍出戰圈兒,免得誤傷了她。
雲鬟因始終看著宣平侯方向,是以當箭she馮貴之時,就已經發現來人,那樣不羈又暗藏殺氣的少年,自然正是趙黼。
這會兒卻見他將弓握在肋下,揚眉掃視,旋即一撥馬頭,竟閒閒散散地拐了進來。
趙黼來到跟前兒,看一眼馮貴:“這混帳真是大膽,活該他受死。”
藍夫人聞聽,略放開宣平侯,便轉頭看去。
原來馮貴雖然被she穿了喉嚨,卻未曾立刻死去,只直著眼睛看著藍夫人,卻因傷到要害,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喉嚨里嘶嘶地冒血。
宣平侯不yù藍夫人看這可怖qíng形,正要勸她離開,藍夫人卻走前幾步,仔仔細細地看向馮貴。
馮貴身子抽了抽,仿佛要跳起來,雖知他已是垂死掙扎,但宣平侯愛妻心切,仍是上前擁住了藍夫人。
藍夫人看他一眼,又回頭看向馮貴,忽然冷冷道:“你早該下地獄去了。”
宣平侯見她神色竟是異常平靜,心頭稍安:“夫人,咱們回府去罷。”
藍夫人點了點頭,宣平侯攬著她,便轉身往巷外走去。
身後馮貴雙腿抖了抖,直直盯著藍夫人跟宣平侯的背影,兩隻眼珠兒幾乎要蹦出來似的,他口中吼吼有聲,嘴裡卻又湧出大股的血沫子,雙腿扎掙著蹬了兩下,終於頭一歪,瞪眼張嘴地死透了。
雲鬟就站在不遠處,這是她頭一次如此平靜地看著一個人從生到死,且死的如此可怖。
原本她一向儘量避免看這些場景,只因記住了,便再也忘不了,但是如今,她卻寧願看的清楚。
只因此刻在她眼中,馮貴早已不是一個“人”,而是諸如鬼怪禽shòu之類可怖的東西。
這種東西本就不該存在於世上,縱然無可避免會有,但若是除去一個,這世界必然會清白一分。
這會子,雲鬟竟有種奇妙之感,先前在宣平侯府,藍夫人難得地敞開胸懷,向她說了昔日身上遭遇之事,更不顧一切地痛下決心,要去刑部跟白樘說明……
誰知偏又遇上宣平侯劫獄之事。
本來一切要不可開jiāo,忽然之間,又有趙黼殺了出來……
雲鬟移開目光,定定看向天際,這會兒天藍雲白,颯颯慡寒,雲鬟依稀覺著,這一箭或許並不是趙黼所she,而是冥冥之中,天意為之。
阿澤才把她放落地上,趙黼已經翻身下馬,便對阿澤撇了撇嘴,阿澤早聽說他的身份非凡,便不敢如昔日那樣跟他鬥嘴打趣了,只瞟他而已。
不料趙黼道:“你瞪我做什麼?”
阿澤道:“哪裡瞪你了?”
趙黼道:“我明明看見的,阿鬟,你是不是也看見了?”
雲鬟正在看天,心想天意難測,也不知是沒聽見,還是故意裝作沒聽見,而趙黼見她不答應,便用力拽了她一把。
雲鬟冷不防,身子一歪,趙黼忙將她扶住道:“你又走神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