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院長咳嗽了聲:“若果然如此,夫人你也該跟我們說才是,要知由儀是不許隨意帶侍衛進來的。”說到這裡,又小心看了白樘一眼。
宋寡婦咬牙,又哭:“我何嘗不想來求個公道呢?只是我兒……他極為懂事,他便說因他父親去世,如今仍在學院內讀書已經甚是不易了,受些欺負就受些欺負好了,畢竟白四爺勢大,胳膊擰不過大腿,若貿然告出來,你們反而護著他們,反編排我們的不是……又往哪裡說理去?我想了想,覺著這話大有道理,於是才罷了,心裡還喜歡我兒長大懂事了呢,早知如此……就該鬧出來!”
何院長不語,曹少卿小聲問道:“白大人,果然有這種事麼?”
白樘淡淡道:“此事我也正巧兒知道,不過跟宋夫人所說的有些不同。”
曹少卿見他臉色冷峻淡然,暗暗稱奇,宋寡婦已經又跪地哭道:“我兒,你死的好生冤枉,母親拼了xing命也要為你討個公道。”
白樘因見宋寡婦當面說了那許多話,他便對曹少卿道:“既然苦主如此說,且此案仿佛牽連清輝在內,我cha手仿佛不妥,此案便jiāo給大理寺處置罷了。”
曹少卿見他如此痛快便將案子推了出來,正詫異,白樘已經轉身要走,刑部的驗官等聽見,便自也隨之撤退,曹少卿急忙道:“白大人!”
白樘回頭看他,道:“這案子皇上很快便會過問,曹大人還是加緊時間罷了,豈不聞前日裡鳳儀書院的案子未破,皇上龍顏大怒,差點兒將楊府尹革職麼?”
曹少卿咽了口唾沫,頭皮發麻,此刻回神,卻見京兆尹的蓋捕頭已經不見了蹤影,自然也是早早兒地知難而退,只留下他一人。
這會兒,白樘叫刑部眾人自先回部里,他卻站住向著清輝一招手。
清輝才來到跟前兒,拱手道:“父親。”
白樘淡聲吩咐道:“宋夫人方才說起宋邰跟你的糾葛,若是大理寺要問你的話,你只照實說就是了,不必隱瞞。”
清輝遲疑:“可是若說出去,蔣勛……”
白樘道:“此事又不是你們犯了錯,真正作惡的人尚且不怕,你們反倒瞻前顧後麼?”
清輝垂眸沉思片刻:“孩兒明白了。”
那大理寺的曹少卿無奈,只得叫人把宋寡婦攙扶開來,又命大理寺的差人們,將屍首且抬回去再行勘驗。
此案很快便傳遍了半個京城,季陶然知道後,忙飛也似的趕來由儀,卻得知清輝被“請”去了大理寺,季陶然魂不附體,忙又改道大理寺,才下車,就見阿澤陪著清輝從裡頭出來。
季陶然見清輝無礙,懸著的心才放下,忙迎上去:“這是怎麼了,如何把你叫來了?”
清輝見他臉色發紅,額頭帶汗,顯然是跑的急:“別擔心,原本無事。”
季陶然便接了他到自己的車上,路上又問詳細。
清輝知道若不同他說明,他自己定要東想西想,於是便將事qíng的首尾略說了一遍。
季陶然雖知道雲鬟讓阿澤跟著他,卻不想果然有這種事,一時義憤填膺:“果然是個混帳……若不是看他死了,我也要打他一頓!什麼欺軟怕硬的下流胚子!”
白清輝見他橫眉怒眼,便笑:“你還要打人?得虧不曾,不然連你也要被懷疑呢。因宋夫人說我縱阿澤打了宋邰,宋邰偏又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死了,我看曹少卿的模樣,倒有些疑心我。”
不料阿澤在外聽見,便笑:“還有我呢。不過是礙於四爺顏面,平日裡我又常來往,故而不曾格外為難罷了。”
季陶然目瞪口呆,連叫糊塗,又撓撓頭:“這可真是奇事,若不是仵作勘驗不是失足落水,我只以為是尋常失足而已呢。如何好端端就死了,難道真有什麼人害他?又是為了什麼緣故如此?”
清輝道:“我倒是疑心有個人。”
季陶然jīng神一震:“是什麼人?”
清輝不答,心中卻想起那一日,他因見蔣勛神色不對,便悄然跟隨,果然發現兩個人調戲蔣勛,那兩人其中一個,便是宋邰,另一人,卻是個叫韓敏的。
韓敏同宋邰差不多年紀,兩個人平日裡沆瀣一氣,形影不離,若說最清楚宋邰所作所為跟行蹤的人,自然就是韓敏了。
清輝原本想把這線索告知曹少卿,然而看著曹少卿那眼神,清輝便知道他在疑心自己,若這會子再說韓敏的事兒,只怕他會覺著自己故意要冤枉人似的,故而清輝索xing不言。
季陶然聽罷:“照你說來,這大理寺的曹大人,只怕也是個靠不住的,若他真的只疑心你們去了,又何以找到真兇?偏白叔叔為了避嫌竟沒法兒cha手,豈不可恨。”
清輝道:“雖不能指望曹少卿,咱們只自己想法兒,倒也使得。”
季陶然先是一喜,繼而道:“你不會又要我去看屍首罷?”
清輝道:“屍首在大理寺呢,我縱然想讓你去看,等閒也靠近不得,何況若真的如此,只怕又被人說別有居心了。”
季陶然鬆了口氣,清輝卻輕輕一嘆:“這回,是我連累了父親。”忽然想到白樘在書院叮囑他的幾句話,然而雖然被宋夫人跟曹少卿懷疑,白樘卻仍是毫無慍怒之色,更不曾有半點遷怒之意,只是淡然處之,清輝思及此,不由低下頭去。
先前阿澤在書院內相救後,果然便立刻同白樘稟明了,白樘暗暗震怒:不想堂堂的由儀書院,竟有些藏污納垢的下作行徑,差點兒竟害了清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