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娘也對雲鬟道:“這些日子姑娘不在府中,蓉兒心裡也惦記著呢,只是她口上說不出來罷了,便就是這樣彆扭的xing子,明明心裡有,做出來卻讓人以為是沒有……姑娘可別放在心上,姊妹們仍一團和氣才好。”
雲鬟點頭,薛姨娘又陪笑道:“奶奶也格外吩咐了,姑娘若有什麼愛吃的,只管叫丫頭們跟我說……是了,先前林嬤嬤跟露珠兒因回了鄜州,奶奶叫我再挑兩個好的丫頭過來服侍,待會兒讓她們來見姑娘,看看合不合用。”
雲鬟道:“姨娘親自挑選的,自然是好的。”
薛姨娘笑著微微欠身,方去了。
次日,雲鬟便自去鳳儀,因良久不見,那些女孩子們風聞她去家廟“靜修”,都知道是家裡失寵的緣故,有的輕視,有的憐惜,只有夏姑娘跟沈妙英兩個過來問詢。
雲鬟不由看沈舒窈,卻見她靠窗坐著,並不往她這邊兒瞧一眼。
此刻夏姑娘去後,沈妙英因悄聲問道:“你額頭的傷是怎麼了?”
雲鬟道:“跌了一跤傷著了的。”
沈妙英嘆道:“看著你是個安靜的,如何這樣不小心呢?若是傷了臉,可怎麼好?”
雲鬟點頭稱是,沈妙英又亂說了兩句別的,雲鬟問道:“怎麼舒窈姐姐好似不快?”
沈妙英心裡其實正在想此事,見她問,正中下懷,忙道:“妹妹,我從來不把你當外人,也並不是疑心你,有句話……我問一問,若不妥當,你可別怪我呢。”
雲鬟不解何故:“是什麼話?如何說的這樣鄭重,姐姐只管問就是了。”
沈妙英才道:“你是不是跟晏王世子關係匪淺?”
雲鬟微微皺眉:“不算關係匪淺,只是有些偶然jiāo際。”
沈妙英yù言又止,也皺皺眉,才又道:“罷了罷了,我不擅拐彎抹角,索xing打開天窗說亮話罷了,你只告訴我,你有沒有跟晏王世子說舒窈姐姐的壞話呢?”
雲鬟不覺驚動:“什麼壞話?我竟不懂這意思?”
沈妙英見她眼中一派疑惑之色,便起身在她耳畔低低竊竊私語了幾聲,便把那日在世子府做客,本來相談甚歡,忽然間趙黼說了那句話出來……等qíng同雲鬟說了。
雲鬟只覺聞所未聞,一時怔看沈妙英:“姐姐說的是真的?”
沈妙英點頭道:“我親見的呢。你別怪我問你,姐姐先前還疑心是我多嘴,可我哪裡就這樣不懂分寸了?”
雲鬟驚疑不定:“這是從何說起……這我都不甚清楚,又哪裡會瞎說給別人呢?莫非姐姐是疑心我了?”這才明白,怪不得她回到鳳儀後,沈舒窈也不來親近,只怕心裡果然是記恨她了。
只不過這又與她何gān?且不說她並不知道這一句話的詳細,就算知道,又怎會趕上去告訴趙黼?只怕說沈舒窈的好話還來不及。
雲鬟想到這兒,忽然又想起那一日在刑部,趙黼跑了去,沒頭沒腦說的那兩句,她竟不知什麼意思,如今想來,忽地有些心中驚跳,當時他說“好事”,又說“跟母妃說了”,當時她雖沒有細問,暗中思量,便猜是跟沈舒窈的“好事”。
誰知道正好兒背道而馳了?
沈妙英回頭看一眼沈舒窈,道:“也未必是疑心你,只是姐姐心裡不痛快著呢,還有一件事呢,你可知道,前日裡太子妃生辰,我母親也自去了,席上……”
沈妙英正要說,忽然聽沈舒窈淡淡道:“又在嚼口了,怎麼就你多嘴?”
沈妙英聽到“多嘴”一詞,便捂住口低低道:“可知我心裡冤枉死了?”當下不敢再言。
這一日放學,沈家姐妹自先走了。
當初雲鬟進鳳儀,也是她們主動親近的,如今散開,雲鬟卻也並不十分在意,只不過想到自己竟被沈舒窈誤會且記恨……心裡自然也不受用。
然而又想到沈妙英所提的那日趙黼的話,百思不解之餘,心裡不知為何,有些很不安。
——趙黼跟沈舒窈,明明是一對兒正經鴛鴦,難道要生出波瀾來?
雲鬟心裡恍惚亂想著事兒,竟沒留意小丫頭沒來接自個兒,只上了車。誰知才進車廂,忽地怔住。
卻見裡頭早已經有一人,正好整以暇地斜坐著。
那新到她身邊兒的小丫頭玉蘭倒在角落裡,昏迷不醒。
雲鬟皺眉看著趙黼:“世子,你還能做出什麼來?”
趙黼笑道:“也沒什麼,就是想你罷了,嫌她礙事,只點了睡xué而已。”
雲鬟正色喝道:“請你即刻出去,我要回府了。”
趙黼道:“我來是正經找你有事,想提前告訴你一聲兒罷了,讓你也有個準備。”
雲鬟見他不肯走,正要退出去,聞言停下:“我準備什麼?”
趙黼原本斜靠著,此刻便坐直了身子,先咳嗽了聲,才道:“若無意外,過幾日,該會有人去崔侯府提親。”說到“提親”,臉上仿佛浮現一縷微紅。
雲鬟原本還淡淡然,聽到“提親”二字,卻陡然色變:“你說……什麼?是誰提親?”
趙黼嗤地笑道:“自然是世子府派人提親,還有什麼其他不成?”他笑看著雲鬟吃驚的模樣,道:“怎麼了,你這般盯著我是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