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晴聽了,便道:“橫豎主子什麼樣兒我都愛的,先前有先前的好處,現在也有現在的好處,都是好的很。”
露珠兒噗嗤笑了,啐道:“虧得主子並不真的是個……不然的話,你這蹄子只怕早按捺不住爬到chuáng上去了。”
林奶娘聽兩個人說的不像話,便咳嗽了聲道:“小蹄子們,再瞎說,看我不打你們!”
兩個丫頭吐舌,便說說笑笑地去了。
雲鬟跟旺兒來至縣衙,很快知道事qíng的來龍去脈。
原來chūn紅一早便來了縣衙投案自首,據衙門的捕快說:原來chūn紅之所以殺了楊老大,是因為這楊老大十分猥瑣無賴,有一日偷偷潛入胭脂樓,趁人不備,竟qiángjian了chūn紅。
chūn紅雖是個jì女,卻因有些名氣,只接待有頭有臉的熟客,若是傳揚出去,讓人知道她被這下賤無賴糟踐了,只怕身價一落千丈。
這楊老大仗著如此,便又來過兩次,要挾廝纏不休。
chūn紅終於受不了,那一日便假扮男子上了楊老大的船,又帶了酒菜同他飲宴,那楊老大隻當她是要換個地方取樂,自未防備,於是便中了招了。
鄭盛世見忽然又有個主動來投案的,簡直用一個“目瞪口呆”不足以形容,當下帶上阮氏,還未開口,阮氏見了chūn紅,已經叫了起來:“你來做什麼?”
chūn紅冷笑道:“我自然是來投案的,是我殺的人,我用不著別人替我頂缸。”
阮氏搖頭,眼中的淚卻墜了下來,道:“你瞎說,我並沒替人頂缸,是我的罪我自己認了!”說著回身跪地,對鄭盛世求道:“大人,大人,我已經招認過了的,也畫了押的,大人本來都要定案了,不要再聽別人胡說了!”
chūn紅道:“是不是胡說,試試不就知道了?”她便看鄭盛世:“大人昨兒弄了一個假人,不知現在在哪裡?”
阮氏睜大雙眼,鄭盛世會意,便叫捕快們拿了那假人上來,又要遞給chūn紅刀子,不料chūn紅道:“我不用。”
說話間,舉手入懷中,竟掏出一把沾血的小刀,只一手來長,卻雪亮,加上有血,不免看著怪瘮人的。
兩邊捕快毫無防備,嚇得倒退一步,chūn紅冷笑著,握著刀子上前,死死地盯著那假人,眼神之中竟滿是熾熾恨怒。
那假人身後本有捕快扶著,見狀嚇得倒退出去,那假人無人扶持,頓時跌在地上。
就在這一刻,chūn紅躍上前去,騎在假人胸口,口中叫道:“賤人!去死吧!”揮起手臂,向著脖頸之處用力扎落下去。
一剎那,不知是誰人驚呼連連,又聽得“噗嗤噗嗤”之聲不絕於耳。
眾人都盯著chūn紅,那些膽小之人早就心膽俱裂,一時大氣兒也不敢出,就仿佛親眼見到當時chūn紅殺人的場景似的。
鄭盛世也沒防備如此,在chūn紅壓住假人的時候,他嚇得往後一傾,差點兒帶翻了太師椅,忙踉蹌起身後退。
chūn紅狠狠地一氣兒扎了十幾刀才停下,她徐徐喘了口氣,染著鮮紅蔻丹的纖縴手指抬起,慢條斯理地將額前晃落的頭髮往後一撩,方抬眼看向鄭盛世,一笑道:“大人,可看明白了?”
鄭盛世目睹此qíng,驚心動魄,雖知道她不至於衝上來,卻仍靠椅子邊兒站著。
聞言生生咽了口唾沫:“看、看明白了……”
chūn紅一笑,把手中刀子往旁邊一扔,好整以暇又道:“這就是殺了那賤人的刀子,大人可還有什麼疑問?”
鄭盛世哪裡還敢問別的,昨兒阮氏那殺人的手法跟今日chūn紅對比,簡直就是一隻軟軟地綿羊跟一隻láng相比,誰是殺人真兇,立時可見。何況還有血刀在。
又叫了胭脂樓的人來問,果然說那楊老大有段日子老是鬼鬼祟祟摸來樓中,確鑿無疑。
鄭盛世忽地又想到一事,便問:“那、那阮氏又如何要承認殺人?你跟她……”
chūn紅不等他問完,就斬釘截鐵般冷冷說道:“我跟他們毫無關係,先前吳老實以為是阮氏殺人,故而替她隱瞞,後來阮氏以為是吳老實殺人,故而代夫受過罷了,大人英明,一想自然就知道了。”
鄭盛世眨著眼想了會兒,果然笑道:“不錯不錯,怪不得本大人總覺著哪裡怪怪的,原來是他夫妻兩個qíng深,所以才互相代過呢。”
chūn紅聽到“qíng深”二字,嘴角一扯,卻似是個苦苦地冷笑。
阮氏在旁看到如今,搖頭道:“你不該這樣,不能這樣兒。”
chūn紅冷冷啐了口:“我又怎麼樣了?你還不快快走開些,看著便礙眼。”
阮氏哭著跪倒在地:“我不能再欠你了。”
chūn紅厲聲罵道:“你滾,我跟你有什麼關係,用你在這裡攀扯?滾出去!”又對鄭盛世道:“大人,這愚婦受了刺激,胡言亂語了,她既然跟此案無關,就讓她離了這兒吧,別擾了公堂。”
阮氏嚎啕大哭:“不是的……姐姐……”
chūn紅一顫,猛地站起身來,走到阮氏跟前,揮手摑了她一巴掌,厲聲道:“你給我閉嘴。”
阮氏頭一歪,終於捂著臉大哭起來,chūn紅微紅著眼,眼中卻有淚光閃爍。
chūn紅卻飛快地轉開頭去,嘴角絲絲顫抖,卻偏笑了笑,喃喃道:“愚蠢的東西們,沒得讓我瞧不起。”
臉一側的當兒,有一滴淚無聲地自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