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鬟道:“多謝巽風。”巽風便俯身將她抱起,在守備船靠過來之時,便縱身躍了過去。
趙黼回頭看著,很是不悅,只是不便出口。
此刻有些水兵四處搜尋鬼刀殘部還活著的,只見漁船上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屍體,僅有一兩個還有些氣息的,當下便捉拿起來,又去搜查江面,陸陸續續也捉到了兩三個想借水遁的鬼刀部眾。
巽風將雲鬟送到守備船上,白清輝迎過來接著,巽風道:“公子好生照料,我還要去再審問審問那些活口,只怕他們還有同黨。”說罷,又看雲鬟一眼,方轉身去了。
這會兒徐家的人也紛紛趕了上前,就問徐沉舟那些金子如何,徐沉舟看著那第三艘船上只剩下一半兒的那箱金子,搖頭苦笑道:“已算是不錯了。”叫人收拾收拾,把剩下的金子好生護著,仍轉回岸上。
當下眾人各司其職。白清輝陪著雲鬟到了船艙裡頭,叫她坐了,因細看她面上,雙手,又道:“哪裡可傷著了麼?我叫人預備了金瘡藥。”
雲鬟道:“只是小小地蹭傷了,不打緊。”
清輝見她臉頰上擦破了點兒皮,手腕上也有些淤青帶傷,又見褲腳都皺蹙著,便緩緩蹲地,替她挽了褲腳去看。
雲鬟忙縮了縮腿:“大人……”
清輝道:“不相gān,我只看一眼。”
雲鬟便不動了,清輝挽起褲腳,果然見雙腿自腳踝到小腿肚子上,都有勒痕,勉qiáng再往上又看一眼,卻見膝蓋上也帶著傷。
清輝輕嘆了聲,將褲管放下,眼底有些黯然之意,便起身去取了藥膏來,說道:“不可大意,你自己塗一塗罷,若哪裡不方便的,我再幫你塗。”
雲鬟只得接過來,又道了謝。
兩個人在屋裡說了這兩句,便聽門口有人嘖嘖兩聲,原來是趙黼走了進來,已經匆匆地換了一件衣裳,因他身子長大,那衣裳便顯得短小不合體,他也不顧如何,就打量說:“如何我不能看,他卻能看?”
原來方才他急急換了衣裳後,來到門邊兒,正好見到方才那一幕。
雲鬟不言語,也不看他,只是面無表qíng地垂首。
白清輝回身行禮,口稱:“世子。”
趙黼走到雲鬟身旁,竟挨著她坐了,雲鬟蹙了蹙眉,便站起身來,不妨趙黼將她一扯,雲鬟猝不及防,往後跌坐在他腿上。
趙黼詫異道:“原來阿鬟是想這樣做,為何不跟我明說?難道我會不許麼?”洋洋自得地看著她。
雲鬟的臉驀地便紅了,透出幾分惱色,卻不便同他信口胡說,就只低低道:“世子放手。”
趙黼用力將她環抱住,一時得意忘形:“你從此之後再也不能叫我撒手了。”
清輝雖知道他生xing狂放,卻不料竟如此荒誕無禮,不由也白了臉,便道:“世子!你太過逾矩了。”
趙黼笑道:“只許她服侍你‘上chuáng’睡去,不許六爺抱一抱?到底是誰逾矩?”
清輝一怔,旋即想起那日他因病了,雲鬟送了湯藥來,又勸他上chuáng發汗,只怕當時趙黼就在左近,自然都聽得入耳去了,這一口醋,難為他含了這許久,卻又在此刻拿來斷章取義。
雲鬟早已又羞又氣,臉紅過耳,渾身輕顫,聽到這裡,便低低說道:“世子是特意要羞rǔ我嗎?”
趙黼聽她的聲音里似有一絲絕望,才緩緩鬆開手。
雲鬟好歹起身,遠遠地走開幾步。清輝有心去扶一扶她,卻因想著趙黼方才那一句,就只生生忍住。
三個人各據一方,默默無言。等巽風回來的時候,所見正是這略顯奇異的場景。
巽風緩緩打量一遍,心裡有些明白,便走到雲鬟身旁:“方才腿上不好,如何還只管站著?”
因拉著她在旁邊一張椅子上坐了,又說:“上了藥不曾?”
雲鬟搖頭,巽風道:“這點兒小事怎麼也不會做了,出來這幾年,以為你已經是三頭六臂了呢。”
雲鬟聽了,才不覺一笑。巽風從旁邊取了藥來,雲鬟忙道:“巽風哥哥,我自己來。”
趙黼正在旁斜睨,見狀便翻了個白眼,也忍聲不語。
雲鬟挑了藥,在雙手腕上各自塗了,只是腿上的不大好去碰,就罷了。巽風說道:“臉上如何也傷著了?”
雲鬟垂頭:“不要緊。由著去吧。”
巽風回頭看看趙黼,他畢竟是在雲鬟還小的時候就在鄜州看顧的,年紀又大,自然懂得這幾個人此刻的心qíng。
正清輝因見巽風進來了,趙黼不至於再隨意地欺負人,就說道:“巽風你照看著,我出去看看。”
清輝去後,趙黼略微尋思,就也起身走了出去。
巽風並不在意,只低低對雲鬟道:“我心裡後悔著呢,你可知為什麼?”
雲鬟問道:“為什麼後悔?”
巽風道:“我只當天水在這兒護著你,心想無礙,又因在別的地方被絆住腳。因此昨兒才追了來,你說我後不後悔?”
雲鬟詫異道:“我叫天水姐姐回京給四爺傳信去了,如何你不知道?她並未跟你說麼?那她如今在哪裡?”
巽風說道:“四爺jiāo代,說是鬼刀散落在浙東各地,伺機作亂,若是州縣防範不力,怕會引發一場大禍,故而叫我過來偵查提防。我在途中的時候,大概正是天水回京的時候。所以岔開了。這會兒……她大概還在京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