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黼道:“我昨兒看靈雨跟她嘀嘀咕咕的,大概又在哭天搶地罷了。”
雲鬟不由掛心,忙問道:“她怎麼哭天搶地?”
趙黼淡淡道:“多半是一隻跟著的主子忽然把她扔了,新主子又琢磨著給她配個小子,所以在那兒不樂意罷了。”
雲鬟竟不知他此話是真是假:“配……配什麼!”
趙黼笑道:“反正留著也是沒用,且礙眼,不如打發了。”
雲鬟皺眉道:“誰說沒用的。再者,他們是我的人,你不可替我做主擺布他們。”
趙黼笑道:“這口吻我倒是怕起來,若我真的替你賣了那兩個,你會不會也追究我的刑責呢?”
雲鬟方嗤地一笑,此刻因走到房門外,便推門而入。
因白日裡她不在此間,故而房間內的炭爐都熄了,迎面又是冰冷寒氣。
桌上卻兀自擺著昨夜的茯苓糕跟那些果子之類,還有一個茶盅,裡頭盛著半盞殘茶,是昨晚上她想喝卻又覺涼了,就只放在這兒,茶盞旁邊,又放了兩枚冬棗核,只早上又忙著洗漱,且她又不慣做這種事,因此竟無暇收拾。
先前忙,並沒留意,此刻帶了趙黼來,定睛一看,自己先覺著過不去,本yù遮住收了,卻知道他目光如炬,只怕早看了個明白,何必yù蓋彌彰呢。
趙黼來回瞄了幾眼,果然道:“你這裡,活脫脫一個……”忽地見雲鬟面上不自在,便停了口,又望著那些棗兒之類:“哪裡來的?”
雲鬟見他不知,便道:“是昨晚上部里的人送的。”
趙黼笑問:“是別人都有呢,還是單單送給你一個的?”
雲鬟搖頭:“不知。”
趙黼一笑,回身自坐在了,挑剔道:“這裡哪裡比得上世子府半分,偏你這樣愛自討苦吃。不過,六爺自疼你,待會兒我去跟白侍郎說聲,不如就送曉晴進來貼身伺候,他應該不至於駁回我的面子,許了也未可知。”
雲鬟忙道:“這不成!”
趙黼哼道:“怎麼不成?於你,於她都好,不然我就賣了她。”
雲鬟道:“世子……休要亂來。”略頓了頓,方覷著他道:“其實我有一位同僚,勸我搬出去住,到時候就讓曉晴出來伺候就是了。……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趙黼聞言笑道:“搬出去,好啊……不知是什麼地方,可妥當?”
雲鬟見他不提別的,心裡略放鬆:“據同僚說是極妥當的。”
趙黼搖頭嘆息:“那敢qíng好,只要你別在這兒跟個野人似的,怎麼都成。”
兩人說了片刻,雲鬟見時候不早,便yù出門。
趙黼隨口問道:“對了,你先前跟白侍郎說什麼一首詩八條命的?”
雲鬟因把聯詩案的大概略說了,趙黼撇嘴道:“原來那日你念的那首詩,是這個意思。”
兩人出了門,雲鬟將門扇帶上,回頭卻見趙黼正摸著下巴出神。
雲鬟道:“世子請。”
趙黼方回過神來,就對雲鬟道:“被你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這個蝴蝶的典故,我也是聽過的。”
雲鬟一愣:“是紫蛺蝶?世子哪裡聽過?”
趙黼道:“我記得……似乎也是這個時候差不多,我曾聽四叔提過,說是趙濤私下裡養了那些古怪玩意兒,我也沒甚留意。”
難得他竟記得跟案qíng相關的事,雲鬟忙又問:“可還有別的了?”
趙黼揉了揉下頜,擰眉想了半晌,笑對她道:“仿佛還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不過……”
雲鬟道:“不過怎麼樣?”
趙黼道:“不過你若是親我一親,興許立刻就想起來了。”
雲鬟沒好氣兒地斜了他一眼,舉步往外而行。
趙黼不緊不慢地隨之在後,如此將到前方廳上之時,趙黼忽脫口道:“啊,是了……”
雲鬟生恐他又是作弄人,便只回頭看他鬧什麼花樣。
趙黼神色古怪,yù言又止。
雲鬟見他不似玩笑的,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趙黼瞥她一眼,道:“也沒什麼,許是我記錯了……恁久之前的事兒了,何況我的記xing又不似你一般好。”
雲鬟端詳他半晌,問道:“世子只管說就是了,是怎麼樣,我自會參詳。”
趙黼慢吞吞說:“我只是忽然記起一件事,似跟這聯詩案有關……”
雲鬟急又催問,趙黼卻又悄悄笑問:“你真的不親我一下?若親了我,或者就想的更明白了。”
雲鬟見他仍是口沒遮攔,倒也不好轉身走開,只低低道:“人命關天,不可玩笑。”
趙黼擰眉回思:“當時大概是年下了,恆王府不知怎地起了一把火,聽說聖上傳了恆王爺跟趙濤進宮申飭,我當時在靜王府吃酒,四叔聽說了這件事兒,才跟我提了趙濤養那些勞什子的話,說起那紫蝴蝶吃ròu之類,後來又莫明說了句什麼‘郭司空’如何……想不開……還是怎地,又有‘做下大案’等……”